琵琶声起,珠玉尽碎。
秦翊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那风起云涌,乾坤逆行仿佛弹指之间,便得以成就。
琵琶音起,曲调苍凉,暗藏的杀意聚集在秦翊体内,有着排山倒海的金戈之气,他还来不及多想,双手便仿佛被音调控制,平仄起伏的音律间,成就了无数杀戮。
那一刻久经沙场的秦翊,才知道什么叫血光接天。
最后一声琵琶落,百千南疆兵,甚至那高高在上的南疆王,无一生还。
天地间,风止云静,只余血色翻涌,笼罩阴霾。
秦翊震惊地丢下寒光,看着遍地尸骸,方才觉得身上有千疮百孔有些痛不欲生的意思。可当他回首看着那个奏琵琶的女子时,却又将那痛楚抛至九霄了。
萧南琵站在荒野枯石上,蒙面的面巾早不知飞至何处,因而,他清楚地看见她满脸的泪痕和颤抖的双唇。
记忆中,秦翊不曾见过这样的她。无论是祭台上,他要取她性命,还是南疆王过河拆桥时,也不见这个女子有过半分畏惧。可此刻,在所有的危险如潮水般退去后,她竟止不住身子的颤抖,于这天地荒凉间,摇摇欲坠。
很多年后,秦翊也无法忘记这一幕。荒凉疆域,寸草不生,万籁俱静,天地荒芜。他踩着森森白骨,走向地。那一刻,天地间仿佛只余他们两人。
秦翊止不住心疼,拖着破损的战甲,步履艰难地上前抱住她。
“我不知道会这样,这是我第一次奏琵琶将,哥哥,哥哥没告诉我会这样……”她不知所措,迷惘的眼神惹人怜惜。
那时候的秦翊,也是知道怜香惜玉的。所以,他搂紧了怀中的南琵,低声安慰:“ 没事。”
原来,她奏的是琵琶将。所以,秦翊才可以凭一己之力,斩杀南疆军队和南疆王。
“北漠哥哥……”萧南琵惊恐地喊着,晕在了秦翊怀里。
北漠,她的哥哥是北漠?萧国的帝王,萧北漠?秦翊怎么就忘了,萧南琵,她姓的是萧啊!
大难不死的秦翊,却闻到了阴谋气息。功高盖主下质赐的战功,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所以帝王才派了南楚,想她助南疆胜,到时他秦湖以三万敌三干却败,还真是无可想了,同时也折损了他的兵力,让他连反叛的实力的大打折扣。
若不是出了南疆王的变故,这的确是个妙计。
秦翊这般想着,却还是将怀里的南琵带回了军营心呵护。
南琵醒时,她满是血痕的十指已被上了药, 军中最珍贵的药,而她,整个人瘫在秦翊怀里。
秦翊不语,静处理着军务,月色轻柔地淌在他银甲战靴上。南琵看着,有些入神,忽而就想起他们刚从同生共死的修罗炼狱间回来,一起回来。
南琵想得入神,一时碰落了案台烛盏。 彼时,秦翊才发现怀中佳人已醒。
他无可奈何地笑笑,神色紧张道: "别动, 我的。”
“你的?”南琵难得地被他说的话一愣, 指了指落地烛火道:“你的?”
秦翊摇头。
她又指了指案台,重复:“你的? ”
秦翊再次摇头。
南琵默然地指了指自己,提高了一个声调:“你的?”秦翊又摇了摇头,南琵送了口气,正想“问什么东西是你的”要这么紧张的时候,秦翊的舌却忽而覆上她的贝齿。
突如其来的吻让南琵有些忘情,双手不自觉勾住秦翊的颈,却猝不及防地触到他未来得及上药的伤口。
“你,没上药?”南琵惊呼一声,挣脱他的怀抱质问。
“军情紧急,不容耽搁。”他难得吐出了完整的句子,却还是秉承着惜字如金的原则。
军情紧急,不容耽搁?那你还有时间为我的十指上药?还有时间吻我?南琵默默想着,却善解人意地不曾点破,只自行取了药,为秦翊敷上。
彼时,她的想法很简单,无非是她为他激药,他自顾自处理军务,两不耽搁。
可事实上,当一个冰肌玉骨的佳人在你身后轻柔地为你脱靴卸甲地上药时,又有谁能心无旁骛地批阅军务呢?反正秦翊是做不到的。
反正最后,他撤了十万火急的军情,对着月色喃喃:“和我走吧,韶颜至鬓边霜白,一生为战, 天涯海角。”
他第一次说这样长的句子,只因怕她未完成萧北漠的计划而备受苛责。帝王家家的阴险狠毒,连手刃亲兄骨肉都轻而易举,何况是重罚一个个任务失败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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