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混乱不堪,他依然热爱。
这是他爱的人用命守护的世界,亦是他最后的留恋。
他想对自己说:别自欺欺人了,他爱他,碧海深情难移。
……
花圃的玫瑰花盛开了,他轻轻摆弄着花蕾。
那从嘴角被咬破的血汁
一滴一滴滴落
沾染在娇艳的玫瑰花瓣上
他轻轻吻上
甜腻而香沉
沦陷在玫瑰的糜烂中
翻开那娇嫩的花苞
是甘愿沉沦
是俯首称臣
所以,他放走了他
——西毒
冰冷的铁链
将双手囚禁
骨髓穿刺,痛的晃神
那长长的链子
栓住了深爱的他
他要他,永远离不开
想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代表曾经的他如此深爱
心底里的疤痕与手捧玫瑰的期待
他爱他,爱到深处
想将玫瑰栽种于地狱
以此,盛满他体内的鲜血用来浇灌
以此,刨出他美妙的器官当做饲料
再捧着玫瑰去看
玫瑰花苞里赫然跳动着一颗心脏
“我还是爱你”
无论何时何地
深处彼岸岛也好
只有将玫瑰栽种出来也好
他才知道
那个人随时都在
——毒物先生
……
宴清想起了他们的初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遇见是孽缘。
他和对方的第一次初见并不是在沧月国,而是更早,早到那时是他的第一个任务也是他的第一次心痛,为了高度契合原主他将自己的记忆封印,他将自己当成了原土著人。
只是后来他想起来了,然后被系统带走了……对方陪了他十世。
第一世他就欺骗了对方。
……
西毒一直知道自己是个不幸的人,所以自己爱的都会远离自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骗了自己,自己依然爱他。
初识——
我抵达江南时是个偏凉的雨后傍晚。
黄昏已经谢去,夜幕早已铺开,暮色无声地降落在江南繁华嚣杂的街道。
我寻到一处府邸,让小厮通报后才踏入那方庭院。
庭院深处的槐树枝繁叶茂,四周都散发着槐花淡淡的香气。
不远处立着的亭台楼阁传来琴声……
琴声悠悠,哀伤的调子在缓缓地铺陈一种悲伤的纯粹。
我不禁被吸引了,不知不觉中已走向那亭台。
黑衣少年墨发披散在肩,修长有力且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琴弦上弹出一段又一段的悲调。
夜色渐渐浓稠,又下起蒙蒙细雨,细雨绵密彷如缥缈过往云烟。
黑夜里黑衣少年的背影氤氲着一股孤寂而寂寞的气息。
惊艳的瞬间,黑衣少年早已不见,那琴还留在原地。
第二日,我却再也没有看到他,好似昨日发生的不过是我的一场梦镜罢了,若不是那琴还在原地,恐怕这成了梦。
小厮上前对着我鞠躬:“先生,那是秦少爷的琴。”
我点了点头,果真是秦家的少爷,只是今早用食时为何不见他出席?
我摇了摇头,甚是觉得好笑,我何时这般在意一个人的情况,若不是因为他弹的琴很合我意?
这一日告别,我以为我再也不会遇见他。未曾想,再次遇见竟是以如此狼狈的姿势出现在他面前。
醒来,窗外的桃花开得正鲜艳,一阵微风吹来,桃花都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一朵美丽的桃花无声地落在了我的手上,我发现了,久久地看着这朵花。
“你醒了。”温润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我抬眼一看果真是那个弹琴的少年,不知为何,我并不想把他与秦家少爷这个身份捆绑,他跟那秦家不一样,很干净。
“谢谢。”我知道若不是面前这个人的救命之恩,我早已没了性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我该做的。”我想不到这个少年居然还有这一番想法,但又觉得奇怪,却说不出哪点怪。
“你这番善心倒是挺好的,但有时你也未免不要把人想得太好,现在人人只顾自己。”我免不着为这个单纯的少年担心,于是善意提醒道。
少年毫无反应,我心一抖,暗骂自己这张嘴不会说话,把对方的好心给践踏了。想此,我暗自恼神。
片刻少年轻轻笑出声,“先生,你这是在说我不该救你吗?”
我愣了神,不知该说什么了,怕多说了又会伤到少年的心,只好转移话题道:“你不必称我为先生,我名沉珏,字子言,日后唤我…”
“言言可好。”话未说完,少年出声道,“我很喜欢。”
我这时才注意到少年的双眼无神,稠密渊黑的睫羽下那失去华彩的黑玛瑙般的眼眸,无时无刻不告知我,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年他看不见,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惊艳的人。
少年是秦家嫡长子,名川扬,字君青,听说这名是他娘取的,她娘大字不识为了取个名字翻遍了整个书房才取了这个名。
眼睛也不是天生就瞎的,只不过是一场玩闹罢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毫无动容,应该是早已习惯了吧。
我暗想,少年必定是在秦府受了许多苦,所以才有如今的毫不在乎。
想到这心竟痛起来。
我按了按胸口没有说话,继续听着他的陈述。
他的眼睛是他六岁时出府祭拜母亲时瞎的。那日他和府中小厮刚出门不久,门外侯着的几个小孩纷纷拿起弹弓向他投小石子,恰巧不小心丢到眼睛了,然后眼膜受损,那个时候小厮早就不在了,因眼睛受到尖物攻击,没有及时处理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
只是不知道那几个小孩到底是无心之过还是有心做此罢了。
我知道肯定没这么简单,好不了的原因只是因为被下药了吧。
秦川扬一脸平静地陈诉着往年旧事,好似在讲诉别人的故事,听得我心痛。
我问他恨吗?
他只是淡笑。
受伤的这些日子,我就住在他这里,与他下棋对诗,亦或者伴乐。
待在这里,想是与世隔绝。没有家族的嫡子之争,没有处世人心。
这里很安静。
所在的这个宅子是他娘留给他唯一的财产,是用了命护下的。
前些日子也就是我到秦府的那天他刚脱离族谱,便搬到了此处。
伤渐渐痊愈,这意味着我即将离开,心底很不舍,但我却必须离开,我叹了口气。
“言言,是要离开了吗?”秦川扬突然在我背后发声。
我转过身,看着秦川扬,轻轻“嗯”了一声。
我以为秦川扬会很难过,毕竟相伴了半个月,多少也是有感情的。
但他却轻轻地对我一笑,“言言伤好了,是该回自己的家了。”
他脸上淡然。
我心里难免有点失落难过,但这不正是我所想的。
可是我却清楚的知道,我爱上面前这个人了,尽管同为男子,但我并不想离开他,想跟他永远在一起。
喉咙里的话不知为何发不出来,想发声但却被一次又一次吞下去。
为了避免情绪外露让他看出,我连忙转过身,“是吗?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他一脸迷茫的这个样子,让我不想解释也让我越发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