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

酆都城的上任知县虽然已经走了，但是还留有一位师爷。师爷负责了几乎衙门的所有事情。

师爷让衙门的人卸了行李之后，便引着新到的刘县令去视察城中瘟疫最严重的区域。

刘县令这一路走得极慢。酆都，传说中的鬼城。虽然是传说，但此地真的很接近传说。虽说现在还只是上午，但是整个天阴沉沉的，压抑得让人提不起精神。城中四处有木，但也是蔫了吧唧的，空气中尽是腐气。城中没有游荡的鬼，稀稀拉拉的行人却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像游魂。没有一家开着的商铺，更没有叫卖的摊贩。除了风声好像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丝生气。说是一座空城也不为过。

师爷一路上给刘县令介绍了酆都城的大概情况。酆都城自古以来便是一年四季阴沉沉的样子，此地群山环抱，烟瘴多，也时常有小瘟疫爆发，但从来没有大患。而且山上药材也多，这些小灾小病从来也不是问题。百姓依靠药材生意生活过得也颇为丰润。

几年前，城中忽然有传言说，因为城中百姓过多采摘药材，山中底下的阴司生气，如果每岁不按时缴纳阴司钱，便降下瘟疫来惩罚百姓。

“喏，这便是用来缴纳阴司钱的井。”师爷手指向坐落在城中央的的一口大井，井边皆是一些香烛纸钱之类的祭祀之物。

师爷继续道：“一开始还没有什么人信，但传言越来越疯，最富有的那几位扛不住了，开始向井中投掷财物，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第一年果然没出什么事情。但是第二年天旱，收成不好，我们就想着先不交，没想到瘟疫来得这么快，一夜之间许多人都染上了瘟疫，活到不到三天就都死了。城中的大夫束手无策，城外请了名医，没来多久居然都染上瘟疫死了。成倍的阴司钱投下去，做了好几场法事瘟疫才渐渐好起来。但是阴司钱越要越多，百姓们扛不住，瘟疫也越来越重。知县都死了好几任。”

说到这，师爷叹了口气，道：“此地确实凶险啊，您还要留在这里吗？”

刘知县闻言不可置否地摇摇头，安抚了师爷几句，便走到井边，往井里看了看。这井跟平常的水井并无两样，井水并没有因为香火的灰而变得浑浊，反而比寻常的井水更清澈。

刘知县的脸倒影在清澈的井水里，眼神往水井的深处沉去。这井水清澈却依旧深不见底。

得了瘟疫的人都集中在城中的一座庙里，庙门口都是正在煮着各种药汤的罐子，庙里面从正堂开始都放满了各种临时搭的木床，躺着被瘟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人。

师爷给刘公子和李冼递上两块干净的毛巾，道：“遮掩住口鼻，对防止瘟疫染上身有一定的作用。”

李冼看着那些端着药碗和热水在庙里进出的人，确实都绑着毛巾，便乖乖地将毛巾绑好快步跟上刘知县和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