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喜服的新娘坐在地上,融化地喜烛滴落在她手上留下红色的印子,人就像个木头一样不动不躲,眼睛死死盯着神龛已经掀开的一角。
一丝,一条缝,一个角,再到完全掀开,她都没什么意识,陷入深层情绪时她的个人是空白的,起码身体是没什么反应的,那看见了什么呢?
“姐姐……”
神龛里坐着的不是什么山神,而是一个女相菩萨,准确来说,一个很多张女人脸的多面邪菩萨,脖子上的那张脸,就是赵家姐姐。
安瑟依然坐在原处,发了癔症一样口中不断念念有词,“姐姐,姐姐……”一句我好想你是卡在喉咙如鲠在喉。
邪菩萨中间的脸是慈祥的,其它的或涕或悲,或怒或骇,唯独脖子上一张,只是注视着她,一直注视着她。
菩萨的身体像个大蜘蛛,是很多女人的手脚拼在一起的,扭曲地挤在神龛里,看来并不符合她的尺寸,身上披着残破的红装 依稀看出是婚服。完全出来后,安瑟整个人都被它笼罩在影子中。
怪不得。
“姐姐,你不甘心,要让我们一起来陪你,是吗?”
菩萨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压抑什么,每张脸的五官都扭曲成一团,它似乎想躲会神龛去。
如果这个关键环节出了错,身为这次的新娘的她一定会被同化。
“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的,不是吗?我是你的亲妹妹,当时村里让你嫁山神,家里那样穷,我原以为你是到庙里过好日子,可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姐姐!”安瑟的声音里满是哭腔,胸膛抑制不住地颤动,“若是那时我来替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菩萨发出一阵尖锐的哀鸣,钻进了神龛,她们似乎被什么折磨着,身体上有丝丝缕缕的黑烟飘出——安瑟的胆子大了起来,离进几步便看清她们肢体上刻着的金色的符文,如附骨之蛆般不断啃食她们的身体。
她已经什么都懂了。
哪里有什么山神,这是有人要借此来造势成神!
那符文,分明是在吸取死去新娘子们的怨气,又以此为驱使,不断诞生新的受害者。
有人要孕育邪神!
爷爷的野书古籍里有提过,人若要造神,必定是要借天地气力,最邪肆的一个,就是借死去红衣女子的怨气。
“我替你们讨回公道,姐姐。”
安瑟重新盖上了自己的红盖头,声音低沉平稳,对着门外道。
“山神亲临,还不快快避退!!”
门外的汉子都被后头的声响吓了一跳,本来是倚着门直接坐地上去了。
“怎么,没死?”
“山神不是每个第二日才苏醒吗?”
只看见纸窗里透出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端的一副好大的架子。
“荒唐!竟有人编造如此不实之实来冒犯山神大人!待大人降下惩罚,你们都逃不过!”
“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窗户纸上映出一张血盆大口似要将一切吞吃入腹,那两个乡下汉子哪里看过这种架势,逃跑时鞋都跑丢一只。
安瑟这才把手放下来——利用烛火和窗纸制作的小把戏,和旧世纪一种叫“皮影戏”的古代娱乐活动很像,用来骗骗他们足够了。
不过,刚刚这一出,大概是要将幕后的主谋引过来了,那个野心勃勃残害诸多人命的混蛋——在安瑟这里是特殊病人,要被特殊对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