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的喜烛依然是忽明忽亮的——一般喜烛是不摆中间的,这样晦气。
“看这小蜡烛多喜庆呵呵,”安瑟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东边不亮西边亮的,再晃一个我********………”
很多传承就几近消失,但是语言类瑰宝的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完美流传了下来。
安瑟都要用左边蜡烛点右边蜡烛了,就听见外边悉悉索索的声音。
“你说这次这个能活过今晚吗?”
“难说,前几个除了打头那一个不都是莫名死的?连成亲的日子都没挨到。害,这次还轮到我守门,真晦气,明儿我要找赵道长除除祟。”
“害,打头那个没得可惨了,听说是有个情郎,为表忠贞直接一头撞死在里面了!”
“赵家姑娘吧?那那个情郎呢?”
“这哪知道是谁,还是她娘收拾遗物拾出了个鸳鸯手帕,我估计早跑了。”
“啧啧啧,真是不懂事,要是她那时成了,也不用浪费这么多家姑娘了,我还没搭伙的呢!”
“好了,小声点,听说里面那个是赵家的小妹。”
两人又慨叹一番,就聊到别的地方上去了。
赵家姑娘……头一个被献祭的是自己亲姐姐?还有突然提到的那个赵道长,照以往经验来看 这一般都不是个好人,安瑟有预感,这会是她的一大突破口——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活过今晚。
神龛的红盖子,似乎又挪开了一点。
安瑟没有姐妹,她不懂所谓的姐妹情是什么样的,但是她接待过这样的病人。
吴安茹和吴安慧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两人长得连亲父母都分不出来。大概有这层原因,她们喜欢交换彼此的身份,按她们的话来说叫“互换人生。”
朋友,学历,工作……一切都可以共享。体貌特征,性格,爱好,一切都可以统一。
以至于,她们自己都分不清彼此了。
忘记自己不算一件极其可怕的是,但这件事的影响会渗入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有时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的脸都觉得陌生——看见一切能反光的东西,她们都会失声尖叫。
谁是我,我又是谁?如果我不是我,那我会是谁?
最后,她们踏入安瑟的心理咨询室时,脸上是缠着纱布的,她们把自己的脸割掉了。
其实,这种情况先把两个人完全分开生活一段时间会缓解很多,但是她们并不想这样。
“我们是姐妹,我们天生就分不开。”
“我们都无比喜爱对方。”
“死亡都不能分开我们,我们发誓!”
“我们从出生到死亡,都会在一起。”
最后的一次见面,两个人同时说着:“我们……共生共死。”
她们死在了一天的黎明,两个人双双割腕,手中是刀和对方的手。她们倒在地上,身下的血迹交相成了一只血色的蝴蝶。
这是安瑟少数没有进行干涉的病人,尽管她该矫正她们的心理,但是,什么样才是正确的呢?我的,你的,还是她们的,他们的?
答案的界限是模糊的,最终安瑟还是选择了“她们的”。
因为蝴蝶很漂亮,一只完整的更漂亮。
思绪回归,安瑟的眼泪是止不住地流,这并不是她的情感,而是身体本身的反应。
“我们天生就分不开。”
“我们无比喜爱对方。”
安瑟嘴里喃喃,“这样啊,你很爱你的姐姐,我想我能理解了。”毕竟她的共情能力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