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李姓内官虽好堵,于香料倒确实是极精通。当日王后有意屏退宫人,由宝德亲自焚香,他在殿外隐约闻见便已觉不对。
这香气异于寻常,他掌管熏香多年,竟从不知道。待清理香炉时,便暗中留心,将未燃尽的熏香尽数取出,偷偷收起,总想找机会弄个明白。
近来对元开战,王为激励士卒,破例下令在宫中准备法事,超度前线阵亡战士,同时为大军祈福。于是宫内特意备下了一批特殊香料,这其中便有招魂香。
中宫殿当日所燃,正是招魂香。
他心知此事事关重大,忙将这香料残渣藏起,不敢多言。
听到恩珠的回报,纪妃计上心来。
第二日请安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对王后恭谨守礼,柔顺非常。王后见纪妃一反常态,心想她从前不过是小孩心性,不识大体,如今家族失势,无所依仗,方知收敛,顿时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请安毕,纪妃待其他妃嫔都已告退离开,才借机开口说自己宫中专司用香的内官不得用,求王后恩赏。不过一名低级内侍,王后当即应允,如纪妃所愿将李内侍给了她。
在中宫殿说了半日闲话,正待告辞,王上身边的小内官来了,说是王上传令,今日要移驾中宫殿与王后娘娘共用晚膳。
纪妃又嫉又恨,几乎咬碎了银牙,面上却仍装出一副笑脸向王后告辞。
一抹冷笑浮上纪妃嘴角。好戏就要开始了。
洪林最近很苦恼,但他又无法确切地说出苦恼的是什么。
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一样,但他就是隐隐地感觉到有些什么变了。
殿下好像永远在忙。
虽然殿下从前也是这般勤政,但洪林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与殿下之间有了距离。他很想跟殿下说说话,可想来想去,他能说的仿佛只有用膳了、您早些休息、别累坏了身子之类,以致于刚刚一天下来,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汗颜,再想开口时先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掂量上三分。
对于洪林的这些话,殿下的反应自然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和煦。这却并没有驱散洪林的不安,他隐约地感到失落,又不知这种感觉究竟因何而起。
朴胜基每五日便有一封密报回奏,看着王打开密匣读着胜基的密奏时的那份专注,洪林心里突然充满了一种叫做羡慕的情感。
胜基院在千里之外,却仿佛离殿下很近。纸上信间,他在殿下所关注的世界里。而自己尽管就在殿下的身边,与殿下的对话却只剩下了起居坐卧上偶尔几句的不痛不痒。
再想起那日朝堂上胜基呈上奉了殿下密令查获的百官书信、自己却一头雾水站在一旁的情景,洪林的心里像是密密麻麻爬满了蚂蚁。
他活了近二十年,头一次懂得了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