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军的开拔,满朝的视线迅速集中在前线。
出兵的决定可以算得上是王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乾坤独断,他坚决但却并不鲁莽。
早在着手建立健龙卫之前,王祺就已经开始在元各地安插大量隐秘耳目,时时回传元的情况。从政令变更到大臣私交,从每年收成到市面上粮食布匹价格,不断收集着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的情报。
近几年元廷正被愈演愈烈的农民起义弄得焦头烂额,临近小国又不停趁机骚扰边界,战乱频仍军费难以为继,只能不停地加重税负。国内土地兼并严重,社会矛盾尖锐,达官显贵作威作福,百姓贫苦无依求告无门,越来越多不堪忍受的穷苦百姓揭竿而起。
这让始终耐心等待着机会的王祺看到了希望,开始暗暗扩军备战。他本想再等一等,待自己逐步肃清朝堂,国势更强盛一些再联合周围小国与元开战,不想朝内的亲元派却没有自己这般的耐心。
处理完纪元鸿谋逆之事,跟元翻脸,只是时间的问题。
最令他担忧的,是举国上下百年来对于元朝铁骑已深入骨髓的恐惧。
此次出兵,胜败关系国运。胜之,则军心民心都会为之一振;败之,不仅不知又要有多少城池惨遭劫掠,王朝也将日渐式微,一蹶不振。
同样看到机会的不止有王,还有倍感威胁的奇氏家族。
奇氏是元皇后的娘家。
家里出了这么个金凤凰,本为贱籍的奇氏家族顿时气焰滔天。
碍着元朝,王祺亦只能隐而不发。
这样的退让却令奇氏家族愈发觉得王上柔弱,更加肆无忌惮。
在朝中勾结纪元鸿一党,两派互为犄角,把持朝政,打压忠良,十分跋扈。许多正直的大臣敢怒不敢言,对他们恨之入骨。
眼见王干净利落地处置了纪元鸿谋反一事,将其在朝中的势力几乎连根拔起,奇氏家族顿感惶惶。
王用狠厉的行动明白无误地表明,他并不惧怕与元朝撕破脸。
且不说在王在大都为质时,奇皇后几次欲除之皆未能得手已是结成死仇,便是仅这些年来在朝中的横行不法、几次鼓动立依附于元的庆元公为嗣也已决不能容。
心知绝无得到王宽恕的可能,以奇丞相为首的奇氏决定先下手为强,趁着发兵抗元的当口发动宫变,与元里应外合,扶立庆元公继位。
奇丞相亲自修书,一封给奇后,一封给元军统率,令心腹星夜送达。
他却没料到,这两封密信还未出奇府,便已被王安插在府中的内应设法截获。
王随即下令健龙卫亲自前往抓捕。
其实从处置了纪元鸿之后,王就一直在寻找机会解决奇氏一族。
与对纪元鸿的一丝不忍不同,对奇氏一族,王是实实在在的恨之入骨。
纪元鸿总归是看着他长大的,又有拥立之功,如果不是纪元鸿糊涂至此犯下谋逆大罪,他还是很愿意饶恕纪元鸿一条性命的。
而奇氏一族,则完全是另一回事。
当年在元为质,奇皇后不仅屡屡刻薄刁难,更是几次痛下杀手,如无皇太子的回护,王几乎无法活着回到高丽。
他的身体也在那时遭受重创。
回国继位以来,奇氏一族朝中横行,肆意残害忠良,王早已几次动了杀心。
可恨从前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一忍再忍,而现在,局势已大不相同。
王岂肯放弃这个机会。
第二日早朝,王当庭宣布奇丞相大罪十二款,其余罪行五十余条,下令处以车裂之刑,夷其三族。
同日,明发诏书授予率兵大将金镛独断之权,并派健龙卫副总管朴胜基前线督战。
自此,朝堂之中对王的敬畏又多加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