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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我们(白起)

国乙大乱炖

白起醒来的时候,顾征有一种第一次见到他一样的错觉。

顾征和白起初见时,白起就是现在这样,戒备,谨慎,危险,戾气重重的。

“顾征,放开我。”

白起的话像是一把枪,随时能对任何一个阻挠他的人开火。

顾征紧紧拉着白起的胳膊,着急的说。

“放开你?你想去哪?你现在这样,你还能去哪?”

顾征揪住白起的领子,狠狠地往墙上一幢,只听见白起咬牙切齿的声音

“放开我!我要去找她!我再警告你一次!”

白起紧握住那只揪着他衣领的手,顾征感觉那只手随时都能硬生生被折断,但他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不能松手。

“你找什么?你找一具尸体吗?!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你现在找过去有什么用?”

“我要找她!找到她我就…我就……”

“她没有死的……她肯定还活着,她还在等我。”

顾征心里也难受的紧,他看着神志不清的白起,往他胸口上猛挥了一拳,那力度至少能打断他一根肋骨。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那么做。

周围的特遣署队员见势,想要上前阻止一时间谁也没敢动。

顾征对白起怒吼着

“你疯了吗?!”

“事到如今了你自欺欺人什么?!她死了,在你刚赶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就倒下了,你应该清楚!”

“我告诉你白起,那片废墟现在还在持续坍塌,你要是想送死老子不拦着你,你先把老子打死再走!”

白起身形一顿,眼中有些不可思议和崩溃,他猩红着双眼,连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她,她死了……吗?”

白起的声音越来越虚浮,甚至变得心虚起来。

突然他猛地睁开顾征地手,向外跑去。

就在他马上要跑出特遣是的时候,唐朝向他大喊。

“白队——!”

“嫂子的尸体……我们带回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白起迷茫的转回头,唐朝心领神会,将他带去一间屋子。

所有人都站在门外,只有白起虚浮着步子,一步步地向躺在台面上那具躯体走去,看上去随时都能倒下。

白起看到那双熟悉的眉眼,说不清的情绪像是一把枪抵在他的胸口。

“……”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单膝跪倒在地上,全身的力气像是被卸了下来。

他的额头靠在台面上,手小心地勾住了那只冰冷地软塌塌地手。

“对不起……”

“如果我一直陪着你,你就不会有悄悄离开的机会了。”

“是我不好。”

“如果……如果我没有因为自己的私信,给你送那封信就好了。”

“如果17岁那年,你不在琴房就好了”

“如果你不认识我就好了。”

“只要…我能够在你身后悄悄看着你……”

“……是我贪心,对不起。”

他轻轻闭上眼,好像又看见了十七岁那年在琴房里练琴的女孩。

他从天台上掉下来的时候,看见了女孩肆意飞扬的笑颜,在琴键上流连的手指,听见了琴房里富有生机的琴音。

头撞上地面的前一刻,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

黑暗之中,他仿佛透过琴音看到父亲冰冷的面孔,母亲灿烂的笑颜。

“很抱歉长官,您儿子的基因中并没有evol显现……”

“这样的废物,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又想起了那段足以否定他整个人生的对话。

这样的他,是不是死去会更好。

可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温柔的歌声。鸟儿扑朔着拍打翅膀,他听见琴音与歌声和空气中的气流阵阵共鸣,在这之后的,是女孩坚韧,富有生机的灵魂。这股生机似乎也给他一些希望,生命力悄无声息地在风中蔓延开来。

强劲的风稳稳地将他从地面托起,卷起了一地的银杏叶,满天金黄,纷纷扬扬

他看到女孩因为这个景象露出惊喜神色的瞬间,他在心里定下了一个承诺。

那个女孩,是他这一辈子要守护的人。

因为他知道,不是那突如其来的风救了他。

是女孩,在生死一刹那,抓住了他。

那是他们的初遇,在女孩还不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在她女孩身后为她摆平了许多麻烦。

校园里人人惧怕的“校霸”,会因为跟女孩说上一句话而红了脸。

无论是雨天里为她披上一件外套之后逃走,还是偷偷给女孩送早餐,又或是在女孩练琴的时候悄悄卷起一地银杏逗她开心。

只要是她的身边,就有白起的身影。

他一开始并不想做什么evol特警,是他的父亲告诉他,

“以你现在的能力去靠近他,你真的有把握让她不受伤害吗?”

那是白起第一次犹豫。

于是高三的一天,他偷偷给女孩一封信。

因为她说,不喜欢不告而别。

当时在那个离别前的夜晚,白起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图书馆里等了女孩一整夜。

女孩没有来。

她也不会来了。

也是,那样温柔的人怎么愿意和他这种小混混待在一起。

不来才是理所应当的吧

后来他参加了特殊训练。

所有人都觉得,他像是一只不知死活的狼,喜欢独自行动,无论多危险,他都不知道怕一样。

直到一次任务,和他一起的队员都牺牲了,他在建筑爆炸的那一秒,拼死保下了其中两名队员。

他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几度在鬼门关处徘徊。

随行医生为他治疗的时候,发现了一张放在他胸口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笑得很好看的女孩,只是时间一长已经包了浆,十分模糊。

看得出来,白起很喜欢这张照片,防止破损,上面裹一层又一层胶带。

白起胸口浸出的血染红了照片一角。

有一次,白起的情况恶劣到下一秒就要下死亡通知书。

医生抱着尝试地心,将那张照片放在他的手心。即刻,心电图上终于又有了起伏,白起平安的度过了那段时候。

白起知道,这是女孩又一次救了他。

终于,白起慢慢地和队员熟络起来,他们甚至会拿着这张照片和白起开玩笑,每次换来的只有白起冷漠地斥责,以及耳廓可疑的红。

往后无数次危险任务,生死困境之时,这张照片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

其实对白起来说,他觉得他的人生像是一个悲剧。

他的母亲很爱很爱他,却在高中时因为一场大火永远的离开了他。

他的父亲不是一位好父亲,但是是一位好长官,他把自己的儿子当成武器,一开始没有显现evol的白起果断的被父亲舍弃了。

八岁那年,他的父亲将他的弟弟带走了,明明已经答应好,要将拼好的飞机模型送给弟弟当幼儿园毕业礼物,可是回到家后,只有弟弟空荡荡的房间,以及母亲伤心的神情。

小小的白起很快振作起来,因为他告诉妈妈,爸爸不在,小起会保护好她

从小,他就被陌生大人们各种侮辱和污蔑,但他不在乎,只是偶尔有些难过。

因为他有爱他的母亲和外公外婆,他以为足以弥补内心“父亲”这个位置的空缺。

直到16岁时,母亲的离世。

往后的日子他浑浑噩噩,没有人管他,他无心学习,真的成为所有人口中不堪的“野孩子”“小混混”。

只有每个月突如其来的到账通知,他才偶尔想起自己还有一位尚存于世的“父亲”。

除了17岁时的第一次悸动和因为女孩被激发出来的evol,他这辈子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大放异彩的时刻了。

决定答应父亲的要求后,他参与各种训练,各种任务。

每天浸没在硝烟和炮火之中,只要他不说,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怕。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刀口弹洞,以至于后来有些日子里,开销最多的是绷带,药物,和手术费。

只有看到女孩的那张照片,他才会提醒自己,他不是武器。

每天压抑紧张的气氛,让他无时无刻保持着作为特警的谨慎,只有在女孩身边之时,他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

只是现在,他最后一处安虞之地,也彻底随着十七岁那年卷起的银杏,被埋没在了那片废墟之中。

白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了它,颤抖的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银戒。

他苦笑着,看着那具冷冰冰的尸体,仿佛在对待什么珍宝。

“本来是想,早点跟你求婚的。”

他轻轻地将戒指套在了尸体的无名指上。

“这一次,就当做……”

“你已经嫁给我了……好不好?”

他轻声细语的哄着,仿佛那具尸体真的能够开口说话一般。

“此生除了你……我不会娶别人了。”

“我爱你。”

他轻轻地在冰凉的手上,烙下一个热吻。

那段时间之后,白起除了任务,再也没有理会过别的人别的事。

顾征明显地感觉到,相比于之前,白起现在做事更加雷厉风行了。

或许是顾征错了,白起本身就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有一天,一名特遣署员抱着一些文件,急急忙忙的找白起。

顾征看到,开口询问,得知是有急事要找白起签字。

顾征代签,劝他一整天都不要去烦白起。

因为顾征清楚,每个月的今天,白起是不可能出现在别的地方的。

顾征去了一处私人的墓园。

此刻的白起坐在墓碑前,轻轻擦拭着,虽然他并没有回头,但他显然知道古筝的存在

“你怎么在这。”

没有任何情绪的一句话,但迎面而来强劲的风如同利刃,显然昭示着白起地不悦。

“不是我说,你好歹也回家休息,吃喝拉撒都在特遣署,你不烦别人嫌你。”

“我不会回去的。”

“喂,好歹是你们一起生活过得家……”

“不是家了,那里没有她在。”

“那个地方,全部都是她留下的痕迹……”

“顾征,我不敢回去。”

“我怕我舍不得。”

顾征叹了口气,感到面前的风一点点弱了下去之后,他才靠近了一些。

他伸手递过去一支烟,白起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我抽烟。”

顾征看着白起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就有些恼怒。

“白起,你颓废够了没有?”

“你不是大言不惭地说要守护正义的,你的正义呢?如今去哪了?”

“不过是失去一个女人,你现在这个模样做给谁看?”

白起冷不丁的瞪了顾征一眼,声音陡然冷了几度,渐渐的,风又起来了。

“什么女人?顾征你说话尊重一点。”

“她是我的妻子。”

“你要是还打算和我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就马上滚出我的视线。”

顾征突然意识自己的错话,怔楞了一会。

“抱歉。”

他最终离开了。

安静的墓园里,风声渐渐淡了下来。

白起神色温柔的注视着墓碑,眼睛却有些红了。

[今天…顾征又骂我了。]

[最近我又出了几个任务,我有在听你的话,我没受伤。]

[你会不会怪我,不回家看看。]

[对不起,但是我觉得,只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又到秋天了。]

[你会觉得我颓废吗?]

[我知道顾征他们是好心,但我不想有任何人议论你。]

[我现在不会挑食了,蔬菜什么的我都有吃,包括苦瓜。]

[嗯……你现在在我身边吗?]

[你有在看着我吗?]

[顾征说的没错,但我要守护的东西不只有正义。]

[你和信仰,我都会誓死守护。]

[可是怎么办……现在的我……]

[已经不会再信仰什么了。]

狂风无声呼啸着,卷起一地银杏树叶,恍惚之间,白起好像看到了女孩惊喜的表情,面上无比柔软。

几滴滚烫的泪,轻轻低落在坟前那片银杏叶上。

此生眷恋,至死不渝。

那是一阵永运不会吹起的,温柔的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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