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脱下斗篷以后,便露出他身上穿着的冰冷铁甲,在万里星河之下寒气森森,容貌却很是昳丽。
我垂了垂眼,亘古无惊道。
纪咏“观星测象。”
路边长满了芦苇,在寒夜里不屈野蛮地生长着,一个很芦苇差不多高的孩童捡着地上大概是农夫回家时从背筐里掉出来的麦穗,战争可怖,稻谷未熟,那麦子细碎干瘪,让人看了禁不住心头一酸。
突然从前方驶来一辆马车,那孩童正蹲在地上,赶车的婆子没看见。
宋墨“小心!”
宋墨连忙冲上前去把那孩童抱到了一边,婆子也是后怕地赶紧拉住了马车,惊动了坐在马车上的夫人。
先是听闻马车上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窦昭“妥娘,怎么了?”
而后一只嫩白葱细的手掀开了帘子,一眼便瞧见了马车外的宋墨,破地长枪,年少鹤发,正是京城百姓当下讨伐的反贼。
宋墨抱着那孩童,见他啼哭不止,恐吓道。
宋墨“再哭,就把你上交给大魔头宋墨,他专吃小孩。”
那孩童连忙捂着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哭了,乖得让人怜惜。
我见不得宋墨那么吓一个孩子,暗自翻了个白眼。
纪咏“将军既然知道自己的恶名,能够阻止小儿啼哭,往后,应该少造杀孽为念。”
宋墨没回应,只是塞了小孩一块干粮,嘱咐自己的下属。
宋墨“平安送他回家吧。”
妥娘将坐在马车上的夫人扶了下来,她分明是人间富贵花的相貌,脸上却萦绕着一股不该有的病气。
宋墨“眼下京城正乱着,你们因何来此。”
窦昭撕心裂肺地咳嗽了几声。
窦昭“我正还乡。”
我瞧了一眼她咳出的血,伸手为她搭了一把脉。
纪咏“身子病成这样,路上还颠簸受冻,不必还乡,可以还天了。”
龙套“你这和尚,怎么凭白无故咒我家小姐?”
窦昭抓住妥娘的手腕,摇了摇头。
窦昭“好了妥娘,他说的也没错。”
我叹了一口气,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纪咏“先入寺避寒吧。”
宋墨的下属伸手阻拦我。
龙套“慢着,眼下这种情况,怎么能收留来路不明之人。”
宋墨“陆争,听他的。”
龙套“……知道了。”
纪咏“不愿听小僧的也没用,万佛寺是小僧的地盘。”
宋墨点了点头。
宋墨“也是。”
他拿出哨子,吹了一声,那哨子清戾悦耳,穿破长空,而后从那半人高的芦苇丛里站出了不少士兵,可把窦昭吓了一跳。
宋墨“全军听令,移步万佛寺后山。”
宋墨伸手示意窦昭先行一步。
宋墨“夫人,请。”
我回了寺庙,便去熬了汤药,端给窦昭,话一开口便气死人不偿命。
纪咏“喝吧,能续命,庙宇清净之地,可别死在寺中。”
宋墨用布擦拭着自己那把破枪,听陆鸣小声同他汇报。
龙套“车上只有软银细软,应当不是什么细作,而是真打算还乡的。”
我另盛了一碗汤药,放到宋墨桌前,态度强硬。
纪咏“你也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