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你报错了仇

且看他起高楼，且看他宴宾客，且看他楼塌了。

小小的戏院点燃着熊熊烈焰的火把，太子冷眼看着台上唱着的戏折子，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脸上的伤口，凌乱的额发，都证明他此刻很狼狈。可是他依旧是尊贵的，孤傲地坐在太师椅上。

宋墨带着兜帽走来，手指夹开抵着太子脖颈的刀，花白的头发顺着帽沿散落下来，眉眼阴戾地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宋墨“忠臣做到这种程度，也就到头了，你说呢，太子殿下，喜欢我专门给你排练的戏码吗？”

太子“你想为定国军翻案，把这账记在了本宫和父王头上，哈哈哈哈，本宫可怜你。”

他笑着，脸上却无笑的模样。

太子“我笑你，恨错了人，也报错了仇。我输了，但你也终将一败涂地。”

宋墨意识到什么，想要抓住他，却见太子无比利落地夺了侍卫方才还抵着他脖颈的刀，一抹脖子。宋墨手里只剩下一片破碎的红色衣袖，就如同太子脖子上不断流出来的血，在红色的朝服上格外鲜艳，太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太子“本宫宁死不遂，贼子意。”

太子到最后终究是留住了一个储君的风骨，大雪纷纷扬扬覆满了他的尸体，为他送葬。

宋墨伸出手，接了那雪，入手冰冰凉凉，他看着那些跪着送太子归去的丫鬟小厮，一时间有些许茫然。

……

自从宋墨跟着庆王谋逆，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连收成都越发不好，闹了饥荒。于是我便落发为僧，普渡众生，我出家之前便是医者，出家以后便为人免费看病，为僧者讲究化缘，自然也饿不死。

王朝末年，白雪皑皑，大厦将倾，似乎是要在白雪里逝去。我穿着布衣僧袍，手里捏着一串菩提，悲天悯人，清冷无欲。手里的菩提毫无征兆地断了，一颗颗圆润褐色的菩提子滚了一地，我的心口一紧，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最初，我只是觉得为官想要权倾朝野的时间太过漫长，先帝被宋墨逼得四处逃亡的时候，我便想着他信佛，所以去当和尚，以所谓的天意，蛊惑皇上听我的。只是在佛像前侍奉得太久，我的心难免也生出一丝佛性。当时太子经常喜欢跟在我身后，听我念佛经，一念便是一整日，我每每日落抬头，便瞧见他双眼星星亮亮地看着我。那时，他无忧无虑，无需承担凉薄天家的职责。

与我师出同门的小僧同我报信道。

龙套“太子死了。”

我有些失神地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菩提子，单掌作礼，幽幽叹息。

纪咏“阿弥陀佛，果然啊……”

师父临死前把宋墨托付给我，他说此人命里本是战功赫赫保家卫国的将军，只是征战沙场时手下亡魂无数，误入了歧途，所以要我日夜陪伴他消除罪业和苦果。

宋墨见不到庆王为定国军洗白冤屈，只得领军暂时驻扎城外，大半夜他骑着马匆匆赶来。他见我只着了一件单薄僧衣，独立于雪夜之中，连忙下马把身上的斗篷，披到我身上。

宋墨“外面那么冷，出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