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毫不留情从绯红色玫瑰的碾压过去,到底是她脆弱的枝叶和花瓣经不住啊,发出一声微小的折断声,马车上坐着那个他心爱的姑娘。
青年翻出蒙着厚厚灰尘的书,抬起头来说:“这爱情用最尊贵的价格卖来却是最不值钱的。”
川野在爱情里面,我们都是胆小鬼。
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婚礼他会来参观。
我没给他发请帖,在敬酒的时候我却看见坐在角落的他,他穿的随意,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妥帖,坐在人群里还是最扎眼的那个。
他抬手,举起酒杯,向我致意,我在丈夫耳边解释了一下,然后拖了拖裙子,径直走到他身边。
砸钱做出来的彩妆让我有自信,时间的熨烫让我变得不在耿耿于怀,所以我现在甚至能毫无芥蒂地说一句好久不见。
是好久了。
我和陈景启从小认识,一个大院里长出来的同龄孩子,关系也比别人近,从小两家都认识,家里人还笑着给我们订过娃娃亲。
这被人笑谈的随口胡诌成了我所有的少女心事,十七岁的时候别人都羡慕我有个长得帅竹马,成绩好,长得帅,家里有钱,说和我就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可能年少的时候都这样,被人戳破了以后只会夸张地摆摆手大声驳斥说自己对他没意思。
怎么会没意思呢。
在我看向他的每一个眼神里。
怎么会没意思呢。
篮球场上扣篮的,主席台前发言的,小卖部里拎着汽水的,放学时候倚在墙边的。
怎么都看不出来呢。
可是我太胆小了,从来没有勇气戳破那层窗户纸,因为我知道,他放学骑自行车载我是因为父母嘱托,生病时候扶我去医务室是怕我父母责问,给我的关心别人似乎也都有,多的只是我们这些年来的情分,我从来不特殊,我一直都知道。
可是他太耀眼了。
天上的月亮我怎么会不想要,李白为月坠落,我又何尝不是沉沦的诗人。
日记本里涂涂画画,我却从来没写过他的名字,我怕有一日公之于众会给他带来困扰。
所以我只能拼命一点 努力一点,我离他最近的时候,大概就是成绩单上,紧紧挨在一起的名字。
他可以随随便便,我却需要拼命努力,才能更靠近一点,哪怕一点,我也觉得欣喜若狂。
高考我超常发挥,跟他去了同一个学校,当年他第一,我第二,被人笑着说金童玉女去了相同的大学。
陈景启查了分数之后也恭喜我,说我这三年总算没有白费,说要带我去庆祝炼狱结束。
我爸妈知道和他一起去立马批假,我的高考成绩足够他们大摆宴席显摆三天三夜的,更别提是和二老当做亲儿子的陈景启一起出去得了。
在海边,陈景启一边点烟一边笑话我多大小了,还要放孔明灯。
我和他毫不相让,一笔一划写了自己的愿望之后就牙尖嘴利地说:“那我这次一定许你单身万年,别去祸害小姑娘!”
他搭在我的肩膀上,一双眼睛仅仅盯着我说:“那这样,你收了我吧,成不成。”
我明明知道那是一句玩笑,可是我的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一双眼睛不似骗人,可他嘴边笑容又让我拿捏不准。
他说:“如果三十岁,我们还没结婚,那就勉为其难,收下对方吧,你看成吗。”
我不敢说话。
我怕是他他随口一句玩笑却被我当真然后无法收场,我怕有朝一日我们反目成仇最后没法结局。
我承认,我是连爱意都不敢表达的胆小鬼。
他可能以为我是被吓到了,笑容转了一下,看着海说:“骗你呢,你这个人,倒贴给我我都不要,带着你们家家产来我都得寻思寻思。”
我听完了心里想着还好没回答,不然就尴尬死了,嘴上却是骂他不要脸,骂他自恋狂。
幸好爱意无声。
海面准时放起烟花,我的孔明灯也缓缓上升,刚才嫌弃土的那位少爷却跟着我一起买了一盏,也写了什么放了上去。
海边的烟花盛大,孔明灯放飞天空。
他站在我身边,胳膊搭在我肩上,说了句什么。
可惜烟花太吵,我回头问他说了什么,他却只是摇头。
那是我们后来这些年,离得最近的时候。
那一年夏天的烟花,那一盏只有风知道的孔明灯,那一声声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心跳。
在爱里面,我们都是胆小鬼。
我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希望他岁岁平安,即使潮起潮落,我们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