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你和温之哥哥算是故交了?”贺姜问道。
“故交谈不上。”贺绥略一沉吟,“点头之交罢了。”
“所以……我能请他来家里过除夕夜吗?”
贺绥摇头:“他是相府之子,除夕夜这等日子不在府中,礼节上是说不过去的。”
“可温之哥哥去年和前年的除夕夜,都是在红袖堂中帮忙整理旧书籍,和誉抄卷轴。”贺姜说着反驳道。
贺绥想起沈昫在宰相府里尴尬的地位,倒也不再坚持,随口道:“你自己同他说吧,他要是不愿意,可别强求人家,不然反倒你显得你失了礼数。”
贺姜依言应下,刚想出声庆贺,却见贺绥神色中多有倦怠,终究还是没有多说。她轻轻巧巧的同贺绥道了声谢,一出房门便立即恢复了本性,欢呼的冲向府外,引的府中仆人担忧,跟着追了出去。
…………
窗外的风似是又大了些,天色亦昏暗了几分,光影落了在窗棂上,映的屋里斑驳陆离。贺绥将身上的狐裘拢紧些,起身转去了庭院。
庭中那株老梅早已打起了花骨朵,伴着萧瑟的寒风在枝头摇曳。
泼墨翻云天色晦,红梅欲绽枝头曳。
要下雪了吗?贺绥抬眼望了望远处的天际。
…………
沈昫也没想到能在年末遇见贺绥。
他刚随贺姜进了宅子,便远远望见了一道欣长的身影立在一株梅树之下。
忽然想起了年初三月在扬州遇见他,贺绥坐在茶楼窗边向他抛来一枝桃花。说是折春一枝聊赠君,可同他谈天时的言语间又总不乏挑逗之意。
梅树下的人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的侧身往这边瞧了过来。那双眼睛里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意,懒懒散散的,却总带着一股子随意与嚣张。
沈昫见贺绥远远的冲他一笑,接着伸出手是在示意他过去。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漏一拍。沈昫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他转头想去找贺姜,却见带他来的小姑娘早已跑得没影了。
沈昫:“ …… ”
仔细想来贺姜与贺绥同姓,贺家又是京中大族。沈昫微微叹了口气,他早该想到这二人是有些关系的。
看来真是孽缘。
梅树下的贺绥见沈昫立在原地迟疑不前,便自己走了过来。果然甫一靠近,便瞧见来客一脸难言拘谨的颜色。
贺绥心里暗自笑着,面上的神色却泰然不动。
“京城冬日风大,先去屋里待会儿吧。”他看见沈昫穿的单薄,便出言让人先进屋来。
沈昫点了点头未出声,依言跟着贺绥进了屋里。屋子里燃着炭火,因而他刚进门便感受到一阵扑面而来的暖意。这地方大约是贺绥的卧房,陈设干净整洁,却因主人常年不在的缘故,终究少了点人气。
卧房的东侧立着一个书架,上面零零散散的摆着几本书,沈昫一眼扫过,发现均是写各地风土人情,记载地理气象的书籍。
书架的右侧则置着一方矮桌,桌面上笔墨纸砚俱全。除此之外,还放着一本已经翻开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