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绥掀起珠帘环视四周,车窗外轻扣手,道说少年听雨,一夕惊雷何妨更上一层楼。
对面沈昫轻笑他,边笑边拂过细雨撒过的衣袖,指间轻扫过扇骨,留下片刻温凉。
窗外风光淡又浓,斜丝样的雨水从歇山顶滑落成峰,地面的水痕一重又一重。 像他和沈昫一样,最初不过是浅浅入世点头之交,只是水波也泛起涟漪,终究是成一层一层的微光。
沈昫也同他望向窗外,只见层峦叠嶂隐匿在苍茫云海间。他抿一口清酒,顺势敛下神色。垂眸便见羽觞壁上树影摇曳。窗外似有三两只画鹊乘春戏清泉,待抬头再望,却发现早已相携而去看不见。
贺绥瞧他,一身玄衣衬他面如冠玉,腰带系的琰圭映得满座琥珀光。寒日生戈剑下大漠沙如雪,茶马古道上他鸣鞭走马观黄天。
于是附着雨打梨花、柳谢春红对沈昫微声说:“雨水节气所重无非三候:一候獭祭鱼;二候鸿雁来;三候草木萌动。温之可知?”
沈昫听见他说话,柔声细语不似平常。只是路途有些颠簸,明明酒未过三巡,外面雨声就淅淅沥沥听得人醉。等他回神,发现对面人在看自己,就缓缓起身给对方披上白狐裘。
他起身声音不算大,只是也同雨声残响般的,颠簸路途摇佩环,声声入贺耳、声声到樊川。
贺绥心道太近又太远,沈昫的吐息打在耳垂边。沈昫离得稍远些,他又觉得远了,最好再近些,好让他看清沈昫的眉眼。
其实他是下意识的,脑子里还没来得及匆匆闪过一点阴晴,手就不由自主地轻抚上沈昫耳边的碎发。
“春寒料峭我不厌,雨水惊春也无甚喜。不过是片刻冷,受得住的。”
半晌,沈昫才叹了口气,贺绥忽觉眼前春光乍现,原是青白配鹅黄,俯下身来遮锋芒。
作者有话说by米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