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拜昨天的大雪所赐,整个课间都是笑声。赵弦没出去,他今天做值日,况且他冷清惯了,看同学闹觉得有趣,却总融入不了,大概放不开。同学们之间都会攀比,他这身工人蓝,太老土了,他晓得别人怎么想,也知道赵父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投在那把琴上。
赢了比赛就好了,赵弦边擦黑板边想,回到座位,桌上赫然放着一个小雪人。
捏的很小巧,用黑墨水点了眼睛,红墨水点了唇。咧着嘴笑,眉眼弯弯。是谁送过来的?赵弦小心翼翼捧着小雪人,看了看四周,同学都跑出去了,瞥到被打开的窗户,等他追出去,只看到一闪而过的红,跑的很快,跟做贼似的。
放学后,他就把“小贼”逮住了。
徐蕾蕾绞着手指支支吾吾,赵弦蹲在雪地里,抓了把雪在手里揉捏。
那感觉好像被揉捏的是她,直到一只小兔子被递到面前,通身雪白,插着两片叶子当长耳朵,可爱极了,徐蕾蕾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赵弦把兔子放到她手心,抱着属于他的小雪人,悠然回家。
徐蕾蕾如获至宝地捧着兔子,真好看,她要把它养起来。
赵弦到家,把小雪人放在通风的阳台,他突然来了兴致,架起小提琴,半闭着眼睛,琴弓一扬,《梁祝》倾泻而出,拉到同窗情谊,草桥结拜,随心随意,如处云端,再到十八里相送,已有缠绵……到哭灵,投坟,竟拉不下去……
许久才压下胸中抑郁,化蝶翩飞而去,赵弦放下琴弓,大冬天,他出了一身汗,仿佛也经历那生离死别的爱情。他还小,并不懂这种情感,看到小雪人,蓦地笑了,还好,你是徐蕾蕾,我是赵弦。
回屋,家里来客人了,是个富态的中年男人,拉着赵父,不住套近乎道:“老赵呀,你儿子小提琴拉的真好,比我家蕾蕾强多了——”
竟是徐蕾蕾的爸爸,赵弦看了一眼,她和她爸爸一点儿都不像。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赵父坐着生闷气:“要买琴?也不看看他一身铜臭气,我老赵家的琴他碰得起吗?”
有钱又怎样,这是给儿子的,不是给暴发户的!
他喝了口茶,又开心起来:“儿子,你刚才的《梁祝》拉得真不错,都让我想起你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