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零零散散的碎星铺洒在天空上,老人已沉沉进入了梦乡。男人轻手推开门,就这样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暗自神伤。
何予季轻叩柴门,男人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向门外。
“你们是?”男人打开门,打量着何予季二人,见没有恶意,便将他们带到了院子里的小桌前。“请坐吧。”
“我们是逐梦师。”陈景庭开门见山道,“您的父亲恐怕是时日无多,若不消散执…”
话还未说完,男人便一改之前的态度,骂骂咧咧的把他们逐出门去,“滚滚滚,你才时日无多呢,我管你是逐梦师还是什么,都给我滚。”
被赶出门外的二人面面相觑,何予季率先开口,“你看你,说那么直白,被赶出来了吧?”
陈景庭有些无奈,“死亡乃人之常情,说的再委婉也还是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坐观其变吧。”陈景庭叹息,拉着何予季就往车里走,“走,回去睡觉。”
何予季二人走后,男人仍旧怒气未消,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不由暗骂一声,“晦气。”
午夜,老人突发恶疾,救护车的声音响彻着整个街道。医院里,看着“抢救中”的标识,男人不安地在门外来回走动。
“谁是赵北山家属?”医生推开抢救室的门,朝门外喊道。
“我,我是。”男人忙迎上前。
“抱歉,我们尽力了,珍惜最后的日子吧。”医生低头以表歉意,而后离开了这里。
尽力了?什么尽力了?最后的日子?这些问题一直环绕在男人耳边,久久不能释怀。
何予季再见到男人时,男人已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油头满面,胡茬布满了下巴。
“我们……”还未等何予季说完,男人便把他们请进了茶水间,态度也不似之前那般剑拔弩张。
经过一番交谈,何予季二人得知,原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名字叫张晋,他的父亲,也就是那位老人在三年前的一个月夜遭遇了车祸,很不幸,老人的伴侣在那个夜晚没能抢救过来。
后来老人因念成疾,患上阿尔兹海默症的同时又被骨癌所纠缠……
往事种种,而今一并道出,张晋已是泪流满面。
陈景庭内心毫无波澜,反观旁边的何予季,此时却是感动的不行。
耳边突然传出动静,张晋连忙起身冲向屋内。却看见一个面色红润的的老人走向他们这边,“小近啊,这是你的朋友吗?”说完便走去厨房切了几个水果。
张晋愣住了,转身疑问地看向何予季二人。
何予季注视着老人离去的背影,“是回光返照,可能明天就…”
张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底尽是不可置信。嘴里不停的呢喃,“怎么会?”
“小近,你怎么坐在地上?”老人端着一盘水果走来,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地上的张晋。
“没事,爸,不小心摔的。”张晋挠头笑道。
老人伸手拉他起来,并把水果放在桌子上,一脸慈祥,“小伙子们,快吃啊,可甜了,我老伴最爱吃这个了。”说完又开始左右张望。
“爸,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老人盯着张晋,缓缓开口,“你妈妈呢?她怎么不在?”
张晋听此,一时竟不知如何再开口。
“叔叔,阿姨去买菜了,等会儿就回来。”一旁的何予季及时解围道。
“买菜了?好好好,我给她剥蒜去,免得待会儿她又该唠叨我了。”老人话说的不情愿,但脸上却是布满了笑意。
陈景庭目光投向张晋,“好好陪他度过这段时间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便准备离去,脚步一顿,又道,“今晚…我们会再来,就像刚才说的。”
张晋把人送出门外后,便来到了厨房门口,他模样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老人,不由得又想去刚才的话…
“他会把执念化为一场梦,带给他的亲人,这样他才能够转世,而梦醒后,所有人不会记得关于老人的一切事情。”
张晋心中一酸,苦笑道,“可是…我不是赵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