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犇案件至此尘埃落定,楼家长老斥责楼太傅阻碍子弟前程,以至于酿成大祸。
可楼太傅阴险狡诈,为了平息二房的怨气,将罪责尽数推给自己夫人,以至楼家大房夫人落得不贤不悌、骨肉分离的下场,最终被休弃遣送回娘家。
楼家二房在遭受沉重悲痛后,决定举家迁居骅县。
合德早早来到群芳阁等候,刚坐下一刻钟,透过窗远远见一辆马车驶来。马车停住,下来的人是面色憔悴的王延姬。
赵合德“阿碧,楼夫人身子未好,你下楼迎一下。”
阿碧“是。”
合德立在窗前俯瞰,阿碧并未与王延姬多说话,寒暄几句后就搀扶着王延姬上楼来到雅间。
王延姬难掩心中的悲痛,却还是打起精神与合德说话。
赵合德“不过两日未见延姬阿姊,阿姊竟越发消瘦了,可得多保重身体。”
王延姬眼神空洞,唇角努力上扬,却只能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其他“妹妹婚事将近,约妾这个白事在身之人再此一叙,有何要事?”
赵合德“并无要紧之事,只是见阿姊近日心情不佳,想同阿姊说说话,开解一番。”
王延姬极力的克制心中哀戚,突然大笑起来,话音里带着嘲弄。
其他“如今我与郎婿天人相隔,不正如你们所愿……何必惺惺作假!”
合德定睛注视王延姬,笑得相当妩媚,明白她心怀怨恨。
赵合德“阿姊可是错怪我们了,楼犇阿兄完全是死于自己的虚荣心。倘若楼犇阿兄能够摆正心态,从小官小吏做起,循序渐进累积轶,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赵合德“楼犇阿兄的所作所为反而是辜负了阿姊的一腔深情。”
其他“何出此言?”
赵合德“楼犇阿兄为了个人仕途、官位荣耀、平步青云的虚荣心去做错事。楼犇阿兄可以为了虚名小利发疯,恐怕在他心中阿姊远不如官运通达重要。”
王延姬闻言,表情不甚自然,她本就是个顶顶聪慧之人,岂会不知自己一腔深情错付,只是因深爱自己的夫君,自我欺骗而已。
赵合德“若我没猜错,阿姊是打算假死脱身吧?为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付出的一切,阿姊不觉得可笑吗?”
王延姬眼睫颤抖,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态,喃喃自语,
其他“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合德挑眉,心下嘲讽……苦口婆心给假睡之人讲道理,这的确是一种好心,但是好心未必就能办好事。
赵合德“阿姊对楼犇阿兄一往情深,那就多想想肚中的孩子,那已是楼犇阿兄唯一的子嗣了……为了孩子,阿姊也该好好活下去!”
王延姬听到这里,呼吸微窒,神情有说不出的颠狂,手附上腹部……她自然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的。
合德见王延姬若有所悟,嘴角微勾,但合德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便没有继续深入下去,只道今日时辰到了,府中还有要事有待处理。
阿碧扶着合德下楼,忍不住回头望楼上厢房望去,欲言又止。
阿碧“女公子,王延姬……”
赵合德“如你所想,她定是怀恨在心,想着为她的郎婿报仇呢……随她去吧,只要有孩子在,日复一日,她必会由爱生恨。”
抛妻弃子之人不可饶恕,甚至可以说不可原谅。但总有女娘对这种郎婿心存幻想,自我欺骗,为郎婿找千百个借口。
她们之所以看不到真相,也是因为真相往往都是残忍的。若没有足够的勇气,即便旁人把真相呈现在她面前,她也无法承受。
这类人真正寻求的并不是真相,而是各种情绪安慰,既然无力改变,就只能编造谎言,制造麻药自我麻痹。
我们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但……日复一日的苦闷生活可以。
合德微微抿唇,身子靠着车身望向窗外,右手在腹部上下摩挲。凌不疑,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