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庙后闭关两载,无人知泽芜君这两载于关中如何度过。其少食少眠少见日月,两载出关时,人清减许多,惹得蓝启仁与蓝忘机等忧心。
只是还来不及说上一句关心之言,便发现人有异,常显心不在焉,于公事上多有错漏,引蓝启仁不快。只是蓝启仁的性子是断不会宽慰蓝曦臣的,每遇错漏,总少不了责备二三,就是蓝忘机也要跟着被数落。
又三载,蓝启仁身体愈发力不从心,射日之征前受的旧伤复发,以至缠绵病榻。虽是修仙之人,也有灵丹妙药为继,却终究未能登仙,还是一副肉体凡胎,再难有精力训诫蓝氏双璧。
而蓝曦臣似乎也已与观音庙之前无异,面上如少时温和,不再有疏漏,也实在不需要再被训诫,看蓝氏依旧独领仙门,蓝启仁总算可以安心养病。
春来时,蓝忘机早携魏无羡离云深云游而去,数年因蓝曦臣闭关和状态不佳,蓝忘机都未离开过云深不知处,自然魏无羡也便离不开。此时见蓝曦臣一切恢复正常,魏无羡便“拐”蓝忘机下山去游历那大好河山,这些年,可当真是把他闷坏了。
如此一来,春末时的清谈会也只能蓝曦臣亲自走一趟,今年在清河不净世举办。
临行前两日,蓝曦臣亲带蓝氏弟子下山,到极近一处的村落中处理一棘手邪祟。那邪祟颇有些不一般,目前伤人并不重,是支阴邪之气过重的朱砂笔。
那支笔乃突然出现在村外土庙内,来拜祭的村民回去必大病一场,而且此等情况越来越严重,也不是为请过小仙小道的来除祟封邪,可都无济于事。
最近路过此地不知其情的某侠客夜深在此借住,村民发现他时,他一人趴在庙门口,面色发黑,若是那发现他的村民晚来个一时半刻,怕是人当真就没命了。
报与蓝氏知晓,派几名弟子前来,竟然都请封不动那只握在泥塑神像手中的笔。虽原也说不清这里本供的什么神,但据村民叙说,泥像形貌因那邪物已有变化,现在俨然成了一尊邪判官。听说这事不简单,蓝曦臣只好亲自去看一眼。
八名弟子被留在庙外结阵,以防邪物逃窜,蓝曦臣一人入那土庙,看时也算干净整齐,想来原先香火还不错。
早感觉到高处泥塑手中朱砂笔的阴邪气,却并未贸然动手,执箫静立,与那邪笔之间仿佛存在某种对峙之意,此物似微微有灵。
大概心里有了底,蓝曦臣提箫至唇边,随着吹奏,向箫内灌注灵力,奏一曲安魂之曲,以期平复笔中怨灵。只是那怨灵伤害性比许多高阶邪祟都低很多,却异常顽固,不好封印。箫音响了半个时辰,庙内忽然出现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箫音戛然而止。
庙外弟子各执阵旗,不敢擅离,一时忧心万分,好在并未等多久,内里箫音又起,复奏三遍才逐渐停歇,很快便见蓝曦臣托着一只加了咒封的翠玉长盒出来,只是众弟子看时不禁大吃一惊,人虽勉力站着,身姿依旧挺拔,面上却滚着黑气,笑意不见。
只是蓝曦臣未多说什么,直接带弟子回云深而去,进了寒室便叫了蓝氏的岐黄医者去,诊治了一个多时辰才见那医者出来道:泽芜君被厉害邪祟侵体,好在自身修为深厚,倒也不是大事,只是需要静躺几天。
这消息传出来,却也瞒不住,毕竟次日就该去清河参加清谈会,总不能没有理由说不去就不去了,只是蓝曦臣吩咐瞒着蓝启仁,对外则说了实情,派蓝思追和蓝景仪前去参加清谈会。
很多时候人们并不在意实情是什么,况那些有心之人。此次清谈会由清河聂氏承办,外界听闻本答应了要去的泽芜君突然就不去了,说是什么受邪祟侵扰,各个暗笑私语:“怕不是看聂氏那位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三尊情谊又早没了,哪里还愿意给他撑场面,敷衍罢了。”
聂怀桑见来的不是蓝曦臣,而是蓝思追和蓝景仪,倒也面色未改,笑着迎了两人进去好生看待,细细问了蓝曦臣的情况,还道自己不会多心云云。
蓝思追自然也回笑多解释一二,只是一边的蓝景仪耐不住快言快语:“聂宗主自然不必与我们客套,泽芜君一向照顾您,您心里清楚就好,他们说的那些不过是挑拨离间,那支朱砂笔我见了,当真邪得很……”
“景仪!”蓝思追截住蓝景仪话头,道他说得太多,但聂怀桑却听到了某个他感兴趣的东西,堆笑状似无意打听道:“什么朱砂笔这么厉害?可是不方便说?”
蓝思追听此,只是摇摇头轻声道:“倒不是不方便说,就是觉得在此处多说这个不好,不过聂宗主您感兴趣,我们自然说与您听,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说罢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期间蓝景仪不时做着补充,倒也很快便讲述了个清楚。
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聂怀桑便温和应承了两人,寒暄一番自招待他人去。
今次来的人倒是不少,见聂怀桑未再与姑苏小双璧叙话,有几人便有意往那边走过去,少不得关怀一下泽芜君的身体状况,江澄在不远处自坐着喝茶,对众人的反应是一点也不意外,只管听着身边金凌与他说清谈会后需早些赶回金氏,宗务繁重等。
小双璧显然这几年参加这等聚会次数颇多,应付起众人的七嘴八舌也十分从容,免不了众人又以他们小双璧名不虚传等言语夸赞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