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再强调一遍，千万不要让约瑟夫和卡尔知道，不然都得完蛋！”在卢卡家，他对安德鲁千叮咛万嘱咐。安德鲁则是不断点头，沉默着，卢卡看到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没必要这样，就像我在教训你。你为什么不能抬起头？”

“可是我怕……”“怕什么？你现在有我保护啊。”“可是……”安德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现在需要我，所以才义无反顾保护我，如果哪天我成了秋天的团扇，你还会这样对我吗？都说虽然盲人很需要拐杖，但是假如他们回复光明，第一件事就是扔掉拐杖。这两个例子，足以说明……” 

“行行行别跟我扯了。”卢卡不耐烦的打断他，“不管怎么说，现在你是我的人。在我面前不许低头，那是讨好行为，我非常看不起。”安德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卢卡接着说：“我故意将自己的身份抛给约瑟夫，暂时能拖住他的脚步。但只是缓兵之计，过不了多久，还是会被识破。”安德鲁点头：“那我们要怎么办？”

卢卡脸上浮现出一丝恶毒的笑容，但是他没有告诉安德鲁他的主意。

艾米丽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约瑟夫和卡尔。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礼节性的笑容：“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先生和伊索·卡尔先生怎么光临寒舍了？我这里，可没有给二位准备什么见面礼呀。”

约瑟夫没有理她，而是冷冷的看他一眼：“例行检查。”艾米丽故作惊讶的说：“可是上次不是你呀？”约瑟夫不和她废话，直接拿出营业执照，艾米丽一看，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平静，点头笑道：“好。”

二人在艾米丽带领下参观了疯人院几乎所有地方，当然，不包括那个废弃的仓库。期间，二人一直面无表情。当看到艾玛·伍兹的时候，约瑟夫突然说：“艾米丽医生，我想和这位小姐单独谈谈，我觉得她，和常人不太一样。”

艾米丽一愣，虽然心里忐忑不安，但是面上仍然努力保持平静。她笑者说道：“先生好眼力，艾玛小姐的确是我们这里最特别的。但是马上社工克利切先生要来了，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呢？”

约瑟夫淡淡的说：“我就占用您一分钟，社工先生，想必应该不会这么快吧。”艾米丽见约瑟夫如此执着，也只好把艾玛叫了出来，艾玛礼貌的和二人打招呼，在艾米丽的带领下，其他孩子都到室外玩耍了，这里只剩卡尔，约瑟夫和艾玛。当然艾米丽肯定不会这么放心，她在门口偷听着。

艾玛平静的看着二人，礼貌的说道：“二位先生您好，我叫艾玛·伍兹，叫我艾玛就好。”

见她如此的平静，约瑟夫有些惊讶，卡尔看了约瑟夫一眼，说：“艾玛小姐，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福利院的？”艾玛歪头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大约两三年前吧，我不记得了，反正我在这里呆的挺久了。”约瑟夫笑道：“难怪，你和这里的其它孩子不一样。”艾玛点头，致以礼貌的微笑。

这时，约瑟夫突然盯着艾玛的手臂，认真的说：“艾玛小姐，你的手臂上……”艾玛一愣，看向自己的手臂，的确有一道浅浅的伤痕，这是她三天前不小心摔倒的，艾米丽已经给她消过毒了，艾玛笑道：“先生，这是三天前摔倒的，艾米丽医生已经给我消过毒了。”可是约瑟夫依然盯着这条伤痕不放：“是吗？摔伤，我怎么感觉，像是……灼烧伤？”说到这，他的声音骤然间冷了下来，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躲在门后面的艾米丽亦是一惊，她没想到约瑟夫会以这种方式来套话。

实际上，那条伤口的确是艾玛摔伤的，而不是电疗的灼烧伤，但是约瑟夫用这样的方式引到正题，属实让她防不胜防。

艾米丽默默的攥紧了手中的镇静剂，她发誓，如果艾玛讲错了一句话，她今晚就给她电疗，先把这个人变得不会讲话，这样，她胜利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想着，她不由得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将窗户拉开一条缝，耳朵悄无声息的贴了过去。

艾玛余光扫了一下窗帘，不露痕迹的又将目光移了回来，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伤，笑笑：“先生，医生真的很贴心，生怕我们受伤，每当有人受伤了都会精心照料，到痊愈的时候才会放下心，一次也不例外，定是把我们照顾的妥妥的，时常安慰我们不要怕，间隔很远都会记忆犹新，都令我难忘，给我带来生命中的一抹亮色，患病的人在这里感受不到病痛，这样的疗程我们真的很喜欢，进入到这个福利院，行走在每一个角落，踮起脚点，撩起头发，很惬意的吹着凉爽的风，痛病一抹而去，苦难也靠近不了我们，就是这样的生活，就让我们觉得非常舒服，我也是非常喜欢，门已经打开了先生。”

顺着艾玛的目光，约瑟夫看到门微微开了一条缝，但是并没有人，约瑟夫疑惑，难道是门没关好？但是紧接着，艾米丽便走了进来，她平静的笑道：“二位先生，社工先生已经到了，还请二位下次再来。”

约瑟夫看了一眼艾米丽和艾玛，咬咬牙，“哼”了一声带着卡尔走了。

对于二人来说，这次造访毫无意义，反而打草惊蛇。虽然在拜访艾米丽之前，约瑟夫在卡尔的带领下悄无声息潜入疯人院，并且用照片记录了每一个角落，但是毫无线索。

二人失望而归。

走在大街上，约瑟夫眼里仿佛能喷出火，他恶狠狠的说：明明证据就在眼前，可是就差一点点！”他那只搭在卡尔肩上的手开始用力，卡尔感受到了疼痛，轻轻“嘶”了一声，约瑟夫如梦初醒般移开了手，卡尔轻轻揉着自己的肩，皱起了眉头。

约瑟夫说：“我不甘心！不甘心！我相信我被提前埋葬的秘密就在那所疯人院！”“可，可是，”卡尔疑惑的说，“疯人院里面不都是儿童吗？你的身高也不像是儿童啊。”约瑟夫耐心的解释：“这和儿童并没有关系，他们急于埋葬我，是因为我曾经的尸体里有他们不想公开的秘密，也许是这样。”

卡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给他入殓，他却在这里被下葬，并且皮肤光滑细腻，仿佛是自带妆容。但是他真的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对这个人有任何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