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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离去之雪(太宰治生贺)

空与沌

粉雪。

粉雪在这个夏天飘飞而至,鸟儿在途中迷失,濒临折翼,最终落在雪地里,再不能飞起。过往的一切都好似在暗流中飘荡的泡沫,那么的不起眼,又总有一天会迎来消失的赐福,而现在,或许就是泡沫破裂的时候。

一切都是那么梦幻,却又易逝,脆弱到连触碰都做不到,我从窗台起身,披上朋友去年冬天送来的那件适合在夏天穿的鼠灰色细条纹外套,然后准备出门走走,这种脆弱的美的世界,稍不留神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真就和泡沫一样。

走在晚樱凋谢的街道,已经是六月了,樱花早已尽数掉落,花瓣落在地上,被人来人往的脚步碾做泥土,随后又被粉雪覆盖,不见踪迹,这个时候,大概挑花也没了,不,应该是早就没了,毕竟桃花的花期可是在三月呐,现在的话……我看了看路边的桔梗花,淡蓝色的小花在雪地里格外显眼,或许,她开在了不属于她的时间。

远处传来最近流行的曲子的声音,或许是有人在那里卖唱吧,又或是那家新开的剧院里在开演唱会,我不知道,也只是妄加揣测,那些没有前奏的曲子,听起来就像突然被人强吻了一样,那些开门见山的文章也一样,很奇妙的感觉。

路过经常光顾的小店,去买了一瓶苦艾酒,这种东西现在可不容易找到,这也是我经常光顾这家店的原因,打开酒瓶,一边喝着,一边向河边走去,先小尝一口,苦味和香料味在嘴里扩散开来,含在嘴里一小会儿,舌头便开始发麻,咽下去,胸口便漾起一股暖流,但还是扫不清那无边的空虚感。

“还是熟悉的味道啊……”

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路过墓园的时候,进去看了一眼,那个家伙的墓啊……连坟头草都没有,说起来,这件外套还是他送的,他说,想看明年夏天的时候看我穿这件衣服,那个时候还是冬天,我便悻悻答应了,但没过多久,大概也就一个月吧,他便走了,虽说是病逝,但我总觉得是他杀,是这个世界杀死了他,他不该这么早走的……

到了河边,我脱下鞋子,光脚踩着河岸边上,那里长着茂盛的绿草,散发着死灰色的气息,瘙痒带点刺痛的触感和着冰凉的感受从脚底一直冻到大脑,望向眼前这片波光粼粼的河面,斜阳从天上掉落在水里,周围逐渐扬起雾了,什么都看不清了,但我能感受到那阳光,足够温暖,恰到好处的温度,但……却无法温暖我。

我将瓶里剩下的苦艾酒一口饮尽,眼前开始逐渐模糊了,我似乎看见……我似乎看见,我举起大旗,宣告着世间浮世虚无腐烂的真相,我不再是孤独一人,亲人朋友也未曾离我而去,但我知道,这都是不可能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幻觉,但我多么希望这是……孤独的绝望感逐渐溢满胸腔,连酒精的灼烧都无法温暖。

仲夏的风带着不可抗拒的火热轻抚下颚,亲吻过每一寸脸庞,我继续向前走去,迎着风,迎着斜阳,,迎着迷雾,迎着河水……

酒瓶摔碎在河岸的草地上,旁边是一双木屐与一件叠好的鼠灰色细条纹外套,却不见人影,此刻地上的粉雪,已经变成了冻雪。

粉雪,粒雪,棉雪,水雪,硬雪,粗雪,冻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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