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渝泰觉得自己此时无比可笑,像是被巨大紫菜卷成一团的包饭,在湍急的溪水里无法动弹,只能翻滚打滚,任由被带动着往前飘流。
他没来及目睹那残暴诡谲的藤蔓由肌肉中冒出的画面就被拖入水中,冰凉刺骨的溪水漫过头顶,同时像有无数双手拉住他的小腿和脚踝,拉向深渊。
救命…谁能救救我!救命……
他亦没有听见同时被拖入水的仓皇叫喊声。
这种令人绝望的紧迫感与刺骨寒意并不陌生,或许可以说是伴随了他一路走来的人生。成渝泰的父亲似乎从来都没有打算将易招恶灵邪祟体质的缘由与儿子说明,成父习惯坐在轮椅上淡淡笑着,对儿子漫不经心地说:“渝泰,男子汉要勇敢,不要整日惶恐害怕啊。”
于是他也在一次次被纠缠的过程中,完成了脱敏反应。
黎山的溪涧河道应是很浅的,就算孩童不小心跌落也能够在大人的拉拽下站起来,可今日这潺潺溪水之下竟感觉深不见底,脚下根本碰不到任何着陆的地方。
就在成渝泰即将乏力得快要脚抽筋时,他突然惊讶地发现有双手正推着自己向上,面部也能够露出水面,呼吸到久违的新鲜空气。
“你…?”
他在唐钠的帮助下成功抓住岸边的一根垂下来的枝桠,然后踉跄着爬上岸边。全身已湿透,脚底还硌着几块碎石子和枯叶。
“大姐你水性太好了,居然单手就能托举我上岸…”成渝泰在唐钠跟前显然就是个未成年的小孩,惊险之余他说话也不加修饰,爬在地上惊魂未定。
“小弟弟你要叫我唐姐姐,怎么能称呼我大姐呢!是不是得感谢我视力好,正好看见你落水了。”唐钠不累不喘,仍然优雅地起身蹦了几下,念叨着:“不过我衣服也湿透了,得去服务点换一下。”
“唐姐姐,你刚才游过来的时候应该就我一个吧,与我一起的同伴她……”
“噢,张纪香啊,她应该与其他人一起沿着流向到终点处寻你了。我们往前走,你没受伤吧?”
成渝泰被唐钠挽着,余光撇见了成年女性湿透后半透明的衬衫以及几缕湿发,有些尴尬地摆摆手:“唐姐姐我没事…可以自己走。”
“呦,小男生也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啦!看样子你与你的女伴是情侣关系,早恋啊……”
“不是,我们……”成渝泰心想,都准初一了,再过几年不就高中了,然后就能到谈婚论嫁的年纪,现在提前准备上怎么能叫早恋呢。但又不想解释太多,于是作罢:“是…是情侣。”
唐钠捂着嘴偷笑,一双媚眼上扬着,她故意将手搭在成渝泰的肩膀上,却发现这小男孩站起身来竟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
她靠近成渝泰说起悄悄话:“姐姐跟你说,年轻人谈恋爱得多些情调,待会儿让你女朋友吃吃醋,说不定你们俩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他的后背突然打了个寒战,随后感觉身体不由得出现燥热感,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什么…更进一步?”
“别装啊~你们男人都知道的,生米…煮成熟饭啦!生米…煮成…”
耳边娇滴滴的声音突然被压缩、变得诡异,如同老旧的唱片机里冒出的几声摩擦的噪音。
唐钠的双手已经化为血淋淋的藤蔓,将成渝泰的腰身紧紧缠绕住,尖锐的部分已刺入皮肉浅层。
“你们男人…不是都一样吗!哈哈哈哈———生米煮成熟饭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钠疯了!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成渝泰汗毛瞬间站立,他被唐钠死死抵在一棵柳树的树干下动弹不得,而周围皆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树木,毫无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