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意识中,他听见了她朝远处喊人,然后他彻底清醒之时来到了她的家中,那是京都城郊的小院子,他被一位医者诊断,受了严重的风寒,在冰水里跑久了伤了身体,以后习武会很艰难。
如何不伤身体呢,在冰水里扑腾了半个时辰,差点丧命,只是不能习武倒也已经算是兴事了。
可见他半天不吭声,谢暮安以为他伤心坏了,赶忙安慰他:“你一定要习武才会感到快乐吗?还是习武是你的立命之本?”
李承泽看着比他还小些,看着像个糯米团子的谢暮安一本正经的问,他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都不是。”
谢暮安那你就不要伤心了,习武又不是你吃饭的东西,我们又不是依靠习武干大事的人,这个世界总要有人当大宗师,当皇帝,当太子,或者在路边买菜,在山间写诗,但是同样也需要有人当小废物。
谢暮安总要有人当废物,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不能是你?虽然人才是国之栋梁,但千千万万个我们也是国之基础,正所谓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我们这种平时为国家积极交税,认真消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谢暮安所以,你不要伤心了。
小小的李承泽当时只觉得她这些话句句真理,夸她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思想,着实让人佩服,谢暮安被夸的很高兴。
后来的五天中,李承泽的病渐渐好转,谢暮安每天陪他疯玩,投壶、五子棋、教画简笔画……还有一些胡言乱语的人生大道理,每天新鲜甜点不重样的让她几个侍卫摆弄,饭菜也很新颖,很多他从来没有吃过。
他甚至想,不回去了,那个吃人的皇宫没什么好的,但是他不能。
这几天他只给谢暮安说他是京都一位小富商的庶子,名字叫木泽,因为好奇才去山林里,不小心滑下水。
谢暮安也没有告诉他,她自己是何身份,只说了她叫谢暮安。
两人都心中肚明,两人注定分别,但是分别总是来的猝不及防。第五日晚上,谢暮安让人准备了麻辣牛肉火锅,很是丰盛,两人都吃的肚子鼓鼓的,该说不说李承泽这几天绝对吃胖了。
谢暮安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李承泽,上面写了东夷城的一个铺子的位置,“阿泽,你以后给我写信寄到那里就行,我今晚就要走了,你也赶紧回家吧,你阿娘一定很担心你的。”
李承泽上前抱住谢暮安,眼睛里浸满了泪:“你会想我的,对吗?”
谢暮安当然,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好朋友。
李承泽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有人逼着你走上你不喜欢的道路,推着你往前走,你无法逃掉,你要怎么办?
谢暮安发疯。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拒绝精神内耗,有事直接发疯。吾日三省吾身,吾没有错。与其委屈自己,不如为难别人。与其责备自己,不如冤枉别人。你骂他,他罪有应得,他骂你,他没有素质。
谢暮安记住,这些,你就出师了。好了,我得赶紧走了,实在是急事。
李承泽看着在夕阳下逐渐远去的马车,在身侧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纵然千般不舍,他也知道京都不是她该待的地方,对于她来说太危险了。他挥挥手出现了几个侍卫:“进宫。”低头遮下眼底的阴暗。
往后每两个月,他都会往那个地址上寄一封信,有时有回信,有时没有回信却有新奇的礼物。
他也从来没有去调查过她的身份,他从不怀疑她对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