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他？”
“情之所至，心悦一个人还要理由吗？”霍翎遥垂眸浅笑，将小臂放在栏杆上。
文子端怔怔看了霍翎遥很久，仿佛是要将她的模样细细刻在心底，良久忽然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去吧，有人已经等急了。”
霍翎遥眼神扫过装作漫不经心往这边看的袁慎，忍不住嘴角上扬。却还是认认真真对文子端行了一礼：“无烟祝三皇兄早觅良人，长乐无极。”
“你若余生安好，吾自会长乐无极。”文子端恢复了冷冰冰的神色，负手而立扬扬下巴。
“吾妇余生定会安好，不劳三皇子挂心。”袁慎笑眯眯的摇着羽扇从转角漫步而出，对上了三皇子暗含警告的视线毫不胆怯。
文子端嗤笑，望着立于霍翎遥身边的袁慎怎么瞧都心里发堵，索性甩袖而去。
“郡主魅力果然是常人所不能及。”
“不比你善见公子，被全都城的小女娘追捧。”霍翎遥毫不客气的伸手捏住袁慎的耳朵，反唇相讥。
正值春末夏初的水榭长廊，处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之意。霍翎遥被路旁几支含苞欲放茉莉引起了兴趣，蹲下来拨弄了一番。
“还没开就已经溢出香气了。”
袁慎站在旁边含笑看着她：“喜欢花？”
“赠君茉莉，愿君莫离。只可惜我运气不大好，他们都离开了我。”霍翎遥垂眸看着几支生机勃勃的茉莉花，伸手拨弄几下又失了兴趣。
“茉莉嘛，也是一味极好的药材。清热解毒，安神解郁都成。”霍翎遥站起身微微活动了下。刚站起身，面前便伸过来一只手，将她鬓间有散落下来的发丝拢到了一旁。
文帝已经留了吃晚膳，因此霍翎遥倒也不急着带袁慎去看霍将军。反倒是顺路和袁慎去看了自己幼时在长乐宫的居所。
“刚进宫的时候缠绵病榻，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偏殿夜夜难以安眠。母妃疼我，便令人将偏殿好生改造了一番，屋子虽然小了，可反而睡安稳了。”
打开门一看，果真如霍翎遥所言。屋子只有寻常偏殿的一半儿大小，屋里空荡荡的看起来已经许久无人居住，但内里却是一尘不染。
“后来长大了阿兄带着我开府另居，我就再也没回来住过。这些空出来的地方，曾经摆的都是师父留给我的医书手札。”
袁慎不拿自己当外人，跟在霍翎遥后面进来，四处打量着这间霍翎遥曾经住过许久的屋子。
“看样子，都城才女昭和郡主果然是名不虚传。”袁慎默不作声的走到蹲在小柜前的霍翎遥背后，低头注视着她。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不说样样精通，还是都会一点的。”留下来的书简所记录的都是入门的东西，霍翎遥略略扫了三两眼，便又放了回去。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已经无关紧要，回头让人过来收拾收拾送到宫中医士处，给新收的弟子启蒙也极好。
外面天色已然不早。金乌西行，暮色已尽。霍翎遥站起来转过身，抬眼对上了袁慎的视线，笑意满眼。
“去看阿父他们吧。”
“好”
宫中为霍将军所设的灵堂地处清净。院子里栽了一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上面有不少驻足暂歇的小鸟，院子里空无一人，除此之外只有门口有两三个守门的宫婢。霍翎遥站在门口，挥挥手：“都下去吧。”
推门而入，迎面而来就是淡淡的香火气。袁慎抬眼就看见了那位众人口口相传的霍将军。铁甲长枪，剑眉星眸，虽只是画像却不难看出画中人的英武不凡。
但……袁慎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眯了起来，这位霍将军怎么那么眼熟呢？
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袁慎将疑惑埋在心底，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又跪到了霍翎遥旁边。
素日里滴水不露的女娘像是找到了暂时歇脚的地方。整个人骤然放松下来，语调软糯还带着尾音，褪去了一身伪装，此时此刻的霍翎遥只不过是一个在同长辈撒娇的小女娘。
袁慎想到此处不由得心里一酸。霍将军舍小家而取大义固然值得令人敬佩，可谁又能看到一个孤女摸爬滚打的数十年。他伸出手轻轻勾住了霍翎遥的尾指，蹭了蹭她的手背。
霍翎遥一愣，接着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大大方方的将二人牵手展示出来，温声道：“阿父，女儿如今也有了能够托付终身的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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