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翎遥主仆三人稳定住了城内秩序,新上任的骅县县令也终于赶到。
“无烟能力有限,剩下的便交付程县令了。事急从权,还望程县令别怪无烟越俎代庖才是。”霍翎遥注意到不离程少商左右的楼垚,再同程止的交谈便多了几分试探之意:“不知楼公子这是……”
“郡主言重,下官是这骅县百姓的父母官,便定会如程老县令一般护得这一城百姓。”思及已经殉城的程老县令,程止面露哀色。叹了口气,又接着道:
“楼家公子乃是半途所遇,又逢叛军作乱,便和下官一行人作伴而行。”
信你个鬼哟。说这话之前你先让楼垚把黏少商身上的视线收一收。霍翎遥轻轻颔首,不置可否。
霍翎遥记挂着凌不疑身上的伤,旁人照料终不如自己看顾放心。把囡囡交给程少商之后,便同暗七茗秋连夜回了驻跸别院。
从着急忙慌前去传医士的梁邱飞嘴里问到了凌不疑的伤势,霍翎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
“凌不疑!你不想活了早说!要是知道你能把肩伤拖成这样!说什么我也不可能让亲自你去救程少商!”
霍翎遥一脚踹开关的严严实实的房门,看了眼周围战战兢兢的内侍,深吸一口气,冷声道:“都下去!”
凌不疑依旧在床上坐的稳如泰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缩在霍翎遥身后装鹌鹑的梁邱飞,忍不住心下叹气。真是指望不上,千算万算还是慢了一步。他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
被霍翎遥先一步打断:“闭嘴,我看看你的伤。”
霍翎遥看他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两步扒开凌不疑的衣服。瞧着动作粗鲁,下手却是格外的有分寸。
“等一会儿吧,茗秋已经去取我的药箱了。伤口已腐,得去淤腐。有些疼,我怕你受不住。”
“来吧,我可以的。”凌不疑疼得满身大汗,看向妹妹目光坚定。
“那你就忍着吧。”霍翎遥轻嗤,拿出一直藏于袖中的匕首,净了手。
“嘶。”凌不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霍翎遥面不改色,手稳得很,还有功夫数落凌不疑:“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再晚个半日,你这条胳膊就不用要了。”
凌不疑垂眸看了一眼专心致志的妹妹,朗声道:
“陛下,臣的伤口有碍观瞻。您不若先行回避吧。”
霍翎遥动作一顿,愤愤瞪了一眼凌不疑。陛下在这儿!不早说!
“回避个屁,朕什么没见过。”文帝大大方方从后面走出来,看着眼前的兄妹,毫不吝啬的夸赞霍翎遥: “遥遥骂的好!”
霍翎遥轻轻扬了扬唇角:“陛下谬赞。”
“竖子!竖子!你不为你自己想!你总要为遥遥想想吧!你要是死了,她指着谁去!你现在知道自己伤重了?”
文帝看了眼凌不疑惨不忍睹的肩膀,语塞半晌,又气的一巴掌拍在屏风上:“朕早就告诉过你早一些娶妻生子,整日打打杀杀的,到头来,死了都没人给你送葬,坟前连个打灵幡的人都没有!”
霍翎遥默不作声,见凌不疑额头青筋暴起,便知他忍得颇为辛苦。怕他真的撑不下去,在袖中摸出一个做工颇为精致的小盒子,示意凌不疑打开:“自己吃一颗。”
惹急眼了还是自己哄。凌不疑依着霍翎遥所言咽下去一颗药丸,依旧不忘顶撞气急败坏的文帝:“陛下若再想像四年前那般,强压着臣娶裕昌郡主。那臣就再出征,即便是去胡人地界上找仗来打,也要将这条性命葬送在那里。”
“说什么呢!”霍翎遥忍不住下手加重了几分力道,给文帝戴高帽:“陛下如此圣明,怎会强人所难。”
文帝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忍不住叹气:“你们俩!你们兄妹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又看向默默走出来站在一边的梁家兄弟,思及刚才霍翎遥言语间提到的“程少商”三字,气道:“你们俩!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