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时溟就想一巴掌拍死他。
这人就是幼时的太子,以前总变着法子气道士,一日不惹事日日不舒服。
“算了,我觉得吧,女人太磨唧太肉麻了,你看后宫里的那群女人,成天想让父皇上,怎么着吧,我母后宽宏大量,天天熬汤给父皇补肾。”太子扫了一眼四周,只要没帝师看管,他那嘴开口闭口都能吐粪,“我日后坐了储君就不这样了,既要对付朝臣又要伺候女人,太累了…我只娶一个人,要贤良淑德,像我母后那样的,到时在给你暮色一个,肯定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名门的。
时溟脸有些瘫,太子以为他不乐意,于是又说:“当然,你想要谁就要谁,实在那啥……男人也行!我当皇帝了你就是帝师,谁敢说你断袖?”
那时候的太子爱看话本,脑子跟淹过猪笼似的,装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时溟不怎么爱搭理他,又奈何他身份尊贵得紧。
有回他脑子坏了才跟着太子往后宫跑,结果刚进院就被某种缱绻的声音惊到了,也是那晚他头一回给了太子一巴掌……
没有声音,但他能看懂,红影是太子,身边有他,身后是喊着:“提剑斩贼子!为君平天下!”的草原轻骑。
这只是过往,不是他的,而是那个人的.…
就在他眨眼间,整个场景碎了,渣子掉了一地。
他回到塔三层,露天那处有个人蹲在地上烧纸,一边烧,一边嘀咕着,二人之间好似隔着一团薄雾,时滨看不清这个人。
“你知道我谁吗?”那个烧纸的站起来,拍了拍袖子上的灰。
时滨:“大致.….….知道了。”
“楚宸夕?”那人问。
时溟摇头,挺直腰身,将折皱的衣角抹平,行了薄礼:“时溟见过二殿下。”
“好眼力,怪不得皇兄如此看中你,算起来,我阳寿十一年咱们也见过一面,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主都有我这号人?”
“殿下说笑了,哪敢忘。”时溟说。
那的确见过一面,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罢了。
天德十年,入秋,百官宴如期而至。
与此同时,当年还是雏形的草原轻骑班师回朝,卯时过半,城门骤然大开,庞然大物般的吊桥缓缓下放,红布横穿三城,直达皇城主都。
那年太子六岁养在主都,胞弟楚宁夕六岁养在边睡,年迈的李氏可汗率草原轻骑进都时二人撞面,谁也不认识谁,倒是时滨略有耳闻,在太子耳边叨了几句,恰巧同楚宁夕对上眼,只是时漠知礼,拜了礼就走开了
百官宴后是秋猎,可汗不幸沾染风寒病逝,楚宁夕被留在王都,草原轻骑理所应当交给了太子。随后一年上下楚宁夕卧病不起,神色恍惚,第二年便神志不清了,一直疯了三年,十一岁时不出众人所料病逝了。
眼下从阳间到了阴间,他仍然在疯。
薄雾如纱,他拨开,是太子的脸,面容青白,双目空洞,垂在白衣旁的手指骨森白得骇人,已经没有血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