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学生很快就走得稀稀落落。皮鞋踩踏地面的哒哒声和此起彼伏的低语声在校园里都形成了回音。刷刷地。回荡在人渐渐变少的楼道里。
放下自荐书,你应答道:“是呀,你也是来交材料的吗?”
“我早就交了。”德拉科高仰着下巴,眼中的笑意微微带着倨傲,声调漫不经心。“要我说,报名这一步真是多此一举,反正有我父亲的指令,级长之位无疑是属于我的,再多你一个对我也没什么威胁。"
被他这番自命清高的言语刺激得不轻,你脸上顿时火辣一片,眉心不悦地皱起。尽量无视一阵阵涌向心尖的挫败感,你敷衍道:
“是是是,先提前祝贺你了。”说完,你扭回头假装全神贯注着手上的自荐书。
过了一会儿,却又听到他的嗓音响起:“我刚上完天文学,下节课在附近上。
德拉科走到你身边站住,看着远方,声音淡淡的。
奇怪了,这家伙也会自报行踪?
你没接话,只是轻声"嗯"了一声以为他不想多说便不再问什么。
“柯林斯,”一个老者的声音,从你身前传来。我相信你和格兰芬多的学生训练得很愉快。
不是别人,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既是教魔药学的教授也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学生们虽对他毕恭毕敬,但更多的是对他的威严而产生的恐惧。此时他站在门口,黑色的长袍宽松而华贵,锐利的容颜肃然冷寂,那犀利的眼睛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 闪烁着惊人的光芒。
你的内心一震,像被斯内普教授那句刺耳的反讽忽然敲醒。你无法判定是你的幻觉,还是"愉快"二字确实是被他强调的。
双手背后,斯内普教授的眉毛沉了下来,语声压低道:“这个钟头不在下节课的课堂上,你是不是)课旷出习惯来了?”
闻言你心里就跟触电似地抖了一下,连忙说明"我是来递交级长报名材料的。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斯内普教授用那双狭长的眼睛打量了你半刻,这才接过你递给他的材料。
“感谢您的时间和考虑,教授。”你补充道,嗓音清淡拘礼。
你的脑海里反复播放着斯内普教授刚刚的面容,魂不守舍地离开他的办公室,心想,被斯内普讨厌了。直到耳边传来一段清冽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你居然去了格兰芬多的训练课?”
你微愣了一下,他难道还没去上课吗?
看着光线下的德拉科,你缓缓点头:“嗯,昨天我不是没上斯内普教授的课嘛。”
德拉科隔了一会儿,又故作随意地问:“那你是不是和别人跳过舞了?”
你奇怪地凝视着他:“跳了呀。”
德拉科神色一变:“和谁?"
你忽然不知道怎么回话了,这人冷傲强横得坦坦荡荡。而且明明是他连续提出那么多无厘头的问题, 为什么现在搞得好像你欠他似的?
“这么多问题,”你敏锐地察觉道,“马尔福少爷该不会在吃醋吧?”
德拉科一怔,似乎后知后觉,于是迅速板起脸,轻藐道:“麻瓜才会吃醋。”
你没有继续接话。
空气中流动着久违的宁谧。
也许是你太在意,这短暂的无声空白竟让你心底生出一丝委屈,委屈的源头莫不是为什么他之前那么多天没来和你聊天,自己其实一直在等他啊。
暖味好比你站在一条错路的中间,往左往右也许都不是正确的选择,而他出现在哪边,哪边就是你要前往的地方。
这种进退两难的滋味让人甜,让人酸,让人沉醉,让人心碎。
你装出在赌气的样子,刻意用生硬的语调说道,“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去上课了,待会见。
走到楼梯口,廊上空空荡荡,整栋楼十分安静,明明是白昼,一切却都静悄悄的,仿佛害怕扰乱了此时的宁静。日光从走廊的窗户流入进来,在楼梯里来回折射着,慢慢地化成柔软的液态,累积在你的眼眶里。
廊灯下,德拉科依然站在原地,光线照出他半个侧脸。只有闪动的眼神透露着内心的波澜,不知是心有不甘,抑或是耿耿于怀,又或是心意已定。下一秒,他蔷薇色泽的唇辩轻轻地动了动:
“利兹,你有去舞会的舞伴了吗?”
呼吸一室,你停下步伐,心脏碎碎跳着,回眸看他:“不可奉告。”
德拉科听言,浅色的瞳仁里掠过一丝微光,瞬时变得明亮而耀眼,如划过天际的流星,灿烂夺目。
那就是还没有?他步履优雅地离开阴影,步入光明,唇边上勾起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和我一起去舞会,如何?”
金灿灿的阳光从德拉科的身侧打下来,给那张清隽而深邃凌厉的侧颜描上一层薄薄的暖金,高挺的鼻梁旁冷白的皮肤上,还落着眼睫垂覆而拓下的淡淡阴翳。
第一次被邀请的你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白嫩的手掌心也起了一层薄汗。刻意忽略慌乱的心跳,你半信半疑地问道:“和你一起?
德拉科垂眼看着你:“不愿意吗?”
此时的德拉科远离了平日里刻薄任性的高傲外壳, 话语里竟还添了几分男生里少有的撒娇味道。
你低垂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又抬起,眸光澄激望着他:“也不是不愿意。
德拉科反问道:“那是为什么?”
空气一时静谧无声,而此时你却听见有新的声音响起。那曲调清晰得像要从喉咙里涌出。每一声和弦虽然带了点羞涩,带了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快要溢出来的欣喜。
是心弦被撩拨的旋律。
你据住溢出嘴角的一抹笑,说:“因为我已经答应一个人了。
德拉科凝注着你,他清激见底的瞳仁里无意中透露出来的那层好奇一丝一毫地捕捉在你眼底。
你一边漫步一边慢声道:“想知道是谁吗?我就不告诉——”
踮起脚尖,你微微凑近德拉科的耳廊,薄唇间只落出一个字。
”你!"
曙光初露的时候,鲜红的太阳仿佛一个刚刚步入青春的羞涩少年,只敢露出两只澄激的眼睛,偷偷的窥视着人间。渐渐的,红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熙的金黄色。
成束的光线穿过波光潋滟的湖面,涌进寝室里。青春的光辉从各个角度切割着世界的明暗,将阴影投射在斑驳而潮湿的石壁上。一层变幻的光晕笼罩在了周身,模糊了里外世界的所有界线,鱼群的影子从周围漂浮而过,形成一片一片云翳般的暗影,犹如身置爱丽丝梦游仙境一般奇妙。
你迷蒙地睁开眼睛,柔和的晨光酒落在你的眼睫上,暖融融的气息包裹着你。
“利兹,你有去舞会的舞伴了吗?”
“那和我一起去舞会,如何?”
昨日的对话交织在一起,来回飘荡在你的记忆深处,绕得你心如沸水,难以平静。你忍不住抓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明明那个少年不在身边但你的脸颊依然红得欲滴。
好不容易迎来了周末。
压抑着有些激动和紧张的心跳,你换上校服,快步轻盈地离开寝室。
走进宽广而华丽的礼堂,德拉科已早早的在长桌前享用早餐了。
你坐了下来,刚要开口打招呼时,肩膀被人从背后拍了拍,你侧首看去,潘西站在自己身后,伸出手把一个欧陆式的金装礼盒递在自己面前
“我父母新寄的,吃巧克力吗?”
你抬起脑袋,眼神略微茫然,说:“不用了,谢谢。”
潘西不在意地笑笑,在你身旁坐下。
“我知道我们认识以来关系不是特别好,”潘西开口说道。“我也知道我们之前有点误会,我虽然不认为我有错,但既然我们都是斯菜特林的学员,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要友好相处。
杂声喧闹的礼堂内,这句话让目光涣散的你以为自己幻听了。习惯了潘西的器张跋扈,突然换了个画风的她让你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你握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眼角的余光往斜方一警,对面的德拉科正边和朋友谈笑风生,边惬意地喝着果汁,至始至终没有注意到你这边的情况。
“别装模作样了,”你清激地瞧着潘西的脸。“你不是素来不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的人多了去了。”潘西骄纵的耸了耸肩, 她垂在肩头的秀发跟着闪了一下。后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之前是对你有偏见,但是说实话,我还是希望更加了解你的。”
潘西说了半天,你大概理解了她的意思。大约是本姑娘不计前嫌向你伸出友谊的双手,希望你也宽容大度接受她的示好。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怎么到她那儿这么别扭,你禁不住脸皮抽福。
当时你还没有意识到,这对潘西而言已经称得上放下矜持,低下高贵头颅的郑重道歉了,此次道歉也不知道被她酝酿了多久,一番话说得语速极快。
你微挖着眉,眼神带了点诧异。
对方却急躁了起来,她高仰着下巴面对你,紧紧据着嘴角,问道:“那你的答复呢?你还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这孩子是谁?她把潘西怎么了?
闻言你心中的思绪复杂纷芜。一方面你想尝试去接受潘西的示好,一方面又记起潘西曾经是怎么对待你的。你的内心充满了矛盾。
你垂眸踌躇了片刻,慢慢地说道:“我想,我一
你看看潘西,原本想说什么,见着她那眼神,突然心底蔓延过一阵酸涩。你将话咽了回去,微笑道:“我恐怕不能立刻和你成为朋友,但是我愿意重新认识你。”
表面上你礼貌地回笑,心里却没有完全相信潘西的话语。更准确的来说,你并不相信潘西这个人。你只是太渴望相信自己终于被接纳进了斯菜特林,而不是像一个永远无法融入自己学院的局外人。
潘西稍稍落下一口气,勾了勾唇,一张精致的脸上绽放出炫目的笑容。
“没事,没事,我理解.很高兴能与你化解前嫌!”潘西兴奋的望着你,可似乎觉得失仪,于是迅速收敛了笑容。
你很想回她一句,你的咬文嚼字和装模作样真令我印象深刻,不过话到嘴边却成了:“那你可别反悔哦。
“我才不会呢,除非你先反悔!”潘西咧嘴一笑,往口中塞了一颗巧克力。
“走了么,潘西?”
潘西闻声回头,“好啊,一起吧,伊丽莎白!”
零星几个学生围了过来,人群中的德拉科望了望你,又把视线移向潘西,似乎对你们的和解感到惊讶,却没过多问。
我也一起吗?你确认道。
当然啦,走吧走吧。
潘西伸手挽住你的胳膊,嘴角挑起一条甜美而温柔的弧线,深邃的眼底却没浸上半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