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场的人最为熟悉的东西,是他们解笼时需要化解的怨煞。
所有判官都知道,当黑雾浓重到凭他们也无法消融化解的时候,就会带有侵蚀性,所过之处草木尽枯,生灵皆毁。
所以当那团黑色像沼泽一样骤然铺开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急退数丈。
接着他们便看见那个稳坐张家家主数十年的人,在黑雾形成的沼泽里坍下身体,他扭动着脖颈,伸到常人无法达到的长度,手脚在“咔咔”声响中拧折几下,撑在了地上。
周围顿时一片死寂。
各家家主几乎都是满脸惊恐地看着那处。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惠姑”这两个字再次落下的时候,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遭了”,接着其他人也立刻意识到了一件事。
惠姑出身于笼涡那样的大秽之地,从地下爬出来,同样也可以从地下离开。
反应过来这一点时,众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好他要跑。
张岱的确要跑,但是他要跑的目的地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张岚刚才打电话说的地方。
他这是要打算夺舍柏意现在的身体!!!然后为自己的生命再续上一段时间,哪怕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也还能继续活着。
可是,就在他打算走的前一秒,尘不到带着闻时柏意还有夏樵他们,直接杀了过来。
几分钟前——
张岚打过电话后,又接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是张家一个小辈,今天在看名谱图的时候不光看到了名字前面的那几个亮了,还看到张家老祖宗的名字亮了,然后张正初名字灭了。
俞念听到这个名字直接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还添油加醋的说了。
要不是因为他,柏意不会身负孽煞。
正好尘不到开门过来,听到这话当即就带着他们又杀到了张家老宅。
幸好他们快上了那么一秒。
张岱在感受到柏意的身体时直接扑了上去。
“啪——”。被闻时用傀线抽飞了出去。
闻时绷着脸眼眶通红一片,咬牙切齿地问着,“张岱!你还记得千年前做了些什么吗?”
“哈哈哈哈哈,我怎么会忘,尘不到明明有能力为什么就不肯救我?哪怕他帮上我一分,我也不会到如今这般地步。”
————[千年前]
那天卜宁说“六天后有大灾。”
类似的话,卜宁说得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大多是下意识的,连他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他常在说完之后愣一下,摆手补充道“信口之言,也看不真切。用不着当成心事琢磨,你们这几天自己稍稍注意些便可。”
事实证明,卜宁的话多数是准的。只是有些事情,即便注意也防不胜防,就像命中绕不开的坎。
所以听到卜宁说了,他们也都认为没什么。
钟思安慰回道“不怕,大不了不下山。”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们也不是全然不当回事。
那两天,卜宁时常夜半惊醒,心神不定。便排着铜板算了一卦,算出来的结果不是很好,于是把师兄妹几个都挖了起来,说“我看见山体不稳,山下的村子恐怕要遭殃。”
那段时间,松云山一带暴雨连天,他说的场景并非毫无征兆。
闻时他们思来想去,实在做不到听由天命、袖手旁观,便连夜给山做了些加固,尤其是靠近村子的那面,还套了个封挡的阵局。
那几天,他们日常功课都练得心不在焉,轮番盯着那几处阵石、符纸,平日最喜欢下山的钟思和庄冶都安分许多,老老实实在山里呆着,没去旁的地方。
就这么等到了第六天入夜。
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非要说有什么事能算“灾”,那就是第六天傍晚的时候,村子最东边的山壁上,有块石头松动脱落,顺着山脊滚下来,冲向了某处房宅。
据说屋里人不多,跑得也快,就连老人都避让得很及时。
更何况那块石头最终也没撞上房屋,而是停在了距离鸡棚几尺远的地方
连鸡都没少根毛。
那天对闻时他们来说,就是虚惊一场。不过他们并不觉得白费力气,反倒心情极好。
钟思嘴欠调侃了卜宁整整一夜,最后又是以“被扔进迷宫阵”这个熟悉的形式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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