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亲
"第二名与第一名相差了13分,差距不是很大,是吴甜,下次继续努力,争取赶超澹台浅同学!”
"第三名是金钦和胡筽,分数一样,接下来的人分数都咬的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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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名杨童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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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名罗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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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晚自习已经结束了,大部分同学都已经整理好书包和课桌,成群结伴的回到了宿舍。
三中的夜晚非常的宁静,广袤无垠的夜晚和着幽幽的兰香,昏暗的灯光连向宿舍,罗博和杨童颜住在一个寝室,他们与澹台浅告别后便有说有笑的走回了宿舍。
澹台浅从书包里拿出了几张整整齐齐的纸币,他回想起早上收到的信息,在笔记本上不停地计算,最后余下了20块钱。
他骑着自行车,面带微笑地与保安告别,出了校门。
晚上零零落落的灯光照不亮回家的路,刺骨的寒风直钻衣领,澹台浅骑着自行车停在了一家熟识的商店前。
“您好,欢迎光临!”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夜晚的寒冷笼罩着少年,澹台浅白晳的皮肤上起了一层小疙瘩。
“小浅又来了,还是以前那样吗?”老板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大叔,说话带着独特的烟嗓。
“……嗯,今天再多带两瓶酒……”澹台浅迟疑了一下,声音有一点沉闷。
老板收拾好东西递给澹台浅,和他随意聊了几句家常后便让他赶紧回家。
只是,老板对澹台浅的家事并不知晓,也不知道那是他永远想逃离的地方……
澹台浅离开便利店后匆匆走到一处废弃的老店铺,夜里一个人也没有,里面全是尘埃,在看不清的地方布满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他从包里面拿出一套旧衣服,匆匆将校服换下塞在书包里,然后就骑着车急忙赶回家里。
月色轻盈,洒在了少年苍白的脸上,血液变得凝重,呼吸声夹杂着迷乱的心跳。
终于,到了……
他将钥匙插入锁孔,开锁声响起后,澹台浅贴着门走进家里,家里很黑,只有客厅的电视还发着一闪一闪的光。
这一刻,他仿佛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像一条流浪四处的狗找到一处勉强能收留的处所,每一句话,每一个脚步都要小心翼翼,三思后行,像是一种寄人篱下的卑微。
“狗,你这个狗,额,东西,还知道,额,回来啊……”一个酒瓶砸在了澹台浅的旁边,在他的面前化为了碎片,锋利的棱角刮伤了手臂,一道浅浅的血口往外冒着血珠。
他的父亲又喝了很多酒,自从他的母亲去世后,他的父亲便一直如此……
原本他的父亲是一个很温柔和善的人,会对母亲笑给她种一阳台的玫瑰,会接他放学,会帮他在母亲面前打掩护。
可就是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这一切如同泡影般灰飞烟灭,那曾经一切的美好如同沙城般一点点消散。
一朵玫瑰盛开时有多么的灿烂,那每一个曾经目睹它美好的人都将接受它死亡时的落寞和无奈。
澹台浅抱着头,掩饰着心中的恐慌,他嘴角微微抖动,连声音都带着急促又焦急的尾音“爸爸,我都买回来了,都买了……”
澹台浅的父亲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切了一声,手里拿着刚喝完的酒瓶子抵着澹台浅的头说:“额,给老子,额,办事不是应该的吗?嗯?”
“是……”澹台浅的声音不停的在颤抖,眼神里满是惶恐,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很美,像天空中最亮的北极星,但此时眼里盛载着快溢出的泪水,无助地由着发白的指尖在晦暗中颤抖,让恐惧从指间蔓延的心脏。
他打架很好,却打不过他的父亲,在他父亲面前他连反抗和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也许他太软弱了,软弱到无法顾及自己的安全也不敢报警。或许他也很坚强,坚强到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伤痛……
身上破旧的衣裳被酒瓶刮破,冒血的伤口疼到麻木,他的父亲一拳一脚都打在他的要害上,新伤叠着旧伤,他无助的像被遗弃的猫,懦弱的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父亲似乎累了,嘴里骂骂咧咧着,提着澹台浅刚买来的酒和食物便往客厅里走,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澹台浅艰难地挪了挪身子,蜷缩在墙角,默默掩泣,全身疼得像是散架了一样。
阳光只诞生于早晨,而一切的苍白无力都将由夜晚来承担,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他像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
上帝从来都不偏心,给了他别人都想要的一切:容貌,才华和他不平凡的内心,但好像也收走了一切:他美好的家庭,他肆无忌惮的青春,还有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在睡梦中流泪惊醒的爱着他的母亲,和那个让他无法面对却也深爱的父亲。
澹台浅的懂事基于他无助的青春,他的父亲不再工作,家里也没有正常的收入。
他每天都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在昏暗的台灯前整理资料,一边要忙着自己学习,一边好拿这些资料去换取一些能维持基本生活的零碎,偶尔还要在网上找点零工。
……
夜深了,窗户外有一盆孤寂的四季兰,是一盆不在温室里的四季兰,它熬得过风霜,扛得过雨雪,所以它在早上时格外的耀眼,耀眼到这整个世界都是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