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天不过蒙蒙亮,一阵杂乱的敲门声将周舍吵醒,遣散了下人后只能自己起身去开门。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谁呀,这一大清早的。哟,官爷呀,瞧我这狗眼还没睁开呢,冒犯了冒犯了。请进来喝盏茶吧。”
“别与我们在这客套了,没空进来喝茶,赶紧让里面的人一起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走哪儿去啊?”
领头的看着周舍还没睡醒的样子,没了耐心,“自然是县衙。休的多言,你们几个,把宋引章给我带出来。”
周舍这会子彻底清醒了,慌忙问道,“不知小人犯了何事啊,实在是不知,怎么就要闹到官府去了。”
“到了县衙就知道了,别问这么多,带走。”
本计划好了要去钱塘的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带到了官府。
到了县衙,经县尊所述才知道,原是有人私下举报两人。根据举报人的说辞,县尊判定,此案主犯并非宋引章而是周舍。宋引章不谙世事,皆由那周舍花言巧语在先,以脱籍为由,骗取宋引章至华亭县成婚。
周舍听到自己这无妄之灾是有人举报,恨的牙痒痒,定是昨日那人,收了银子和房契竟仍不知足,莫叫我再碰上,否则定要毒打一顿。
“周舍,你干犯律法,私掠官伎,按律应刺配三千里。宋引章,你虽是受了蒙骗,但私自离开钱塘县确实事实,本官就判你臀杖二十。你等可有异议?”县尊威坐堂上,拿起惊堂木就要拍下。
周舍不敢相信地跌坐在地上,失神地喊着“刺配三千里!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县尊且慢,请听民女一言,再判不迟啊。”甄嬛忙下跪求情。“民女并非被周舍所掠,而是心甘情愿嫁与他,不知是何人举报,想必是故意栽赃。”
周舍听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求县尊明察,草民并未私掠啊。”
县尊听罢甄嬛所言,低头思量一番,只得重新宣判“既如此,周舍改为流放三千里,宋引章臀杖三十罚银三百贯。”
“怎么会这样,是民女主动要求嫁他,怎的还会如此重刑?”
县尊见甄嬛态度不敬已然有些怒气,“如你所言,周舍并非私掠,可明知携官伎离开钱塘至本县会触犯本朝律例,仍肆意妄为,实乃狂妄至极,需得重判以立威严。你可还有话说?”
甄嬛看向身旁的周舍,十指捏的发白,声音大了起来“若民女说,周舍与我毫无关系呢?是否他就可以从轻发落呢?”
“休的胡言!无知妇人,欺瞒本官是何罪名你可知道?”县尊见事情又有所转变,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周舍听见甄嬛所言,想起怀中的休书,偷偷趁着县尊不注意咬破手指伸入怀里按了上去。此刻的他早已被流放三千里吓得顾不上浓情蜜意,男女之情了。
“县尊县尊,宋娘子所言确乃实情啊!”周舍急的爬向县尊,被衙役们拿着水火棍呵斥后退,“草民早就休了她,与她再无瓜葛!我手上就有休书为证,是真的,求县尊一看!”说这拿出刚按完手印的休书呈上,急切地想要减轻处罚。
县尊看着这封休书,略带怜悯地看向甄嬛,“这份休书,你可认?”
“此封休书确实是民女自愿签字画押的,可证明我与周舍无关,还请大人从轻发落他,民女愿独自承担罪责。”甄嬛直到此时此刻仍竭尽所能保护周舍,一弱女子能痴情至此,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县城叹了口气,“周舍,有此休书为凭,你与宋引章再无瓜葛,本官就从轻发落,只需臀杖五十即可。但宋引章,需得流刑三年,且终身不得脱籍。”
甄嬛听闻,俯身行跪拜礼,口中说着“县尊英明。”起身后,脊背挺直,双眼含泪,微笑地对着周舍行了一个万福礼,好似在说,幸亏没有拖累官人。
周舍的心猛的一抽,他深知脱籍是宋引章的一个执念,如今没了任何希望,她该有多痛苦。
周舍跪下想求县尊,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贪生怕死,无法做到像宋引章那样的付出。只能看着人被衙役带走,在地上捶胸顿足。
此时一黑衣男子持佩刀闯入府衙,拦住了扣押甄嬛的衙役,县尊大怒“何人如此妄为,竟敢拦住官差办事。给我拿下。”
“慢着,”说话之人头带长翅官帽,身着朱红官袍,腰束金饰革带并配银鱼袋。县尊赶忙下来迎接,原是秀州知州到此,“州尊万安,”县令毕恭毕敬行礼,“您何时来的华亭?”
“正好有事寻这宋娘子,听说在华亭县衙,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