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禾“人间很好,但,下一辈子不来了。”
雨滴从高空坠落,会不会感到疼?
曦婼放下手中的书,坐在奶奶家堂屋门前的廊檐下专心地欣赏起了雨。
北方的雨跟南方的十分不同,少了那份悠长缠绵的意味,显得磅礴激烈。砸落得那么用力,让她不自觉地替雨滴感到疼了起来。
曦婼将书本合起来,拿到一边,她把板凳往前挪了挪,伸出手去。
雨滴慢慢在她掌心汇聚成浅浅的水洼,而后在她散开手指时洒落。
这样是不是就能缓冲那份痛感?她看着落在地上的水花迅速被冲走,不由得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好笑。
暑假已经过了大半。通常时间过得快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太平淡了。根本没有什么值得需要特意停下来回味的时刻。所以,日期一马平川地向前、再向前,把过去远远甩在身后。
那天下飞机之后,她问了机场的工作人员,那个人很谨慎地告诉她,她没有接到过寻找行李箱的电话,但不确定别的同事有没有接到。曦婼本想直接把行李箱放在那里等它的主人认领它,往前走了一步,一回头,看到那个行李箱被粗鲁地推到角落,忽然又觉得于心不忍。
她拉回箱子,在服务台留了张便条。便条上只有一句话:
如果你是云舒,请联系我,你的行李箱在我这里。
后面附上了她的手机号码。
这是一件没有变化的事。
回到家之后,曦婼发现妈妈和弟弟都不在家。弟弟非要去报名参加吉他特训班,说是有特长傍身,以后考大学或许还可以加分。曦婼不屑地想,除非加三百分,不然对于弟弟那个吊车尾的成绩来说,吉他学得再优秀也无用。但妈妈拿走了曦婼两个月的零花钱为他报名,还专门就近买了间房子,照顾他的一日三餐。那么久没见的女儿,妈妈只在汽车站匆匆见了一面,顺便把时间都利用在了嘱咐她假期一定要好好复习的事情上。
这也是一件没有变化的事。
曦婼回家之后就没有开过手机。她不喜欢期待,一点儿都不喜欢。
因为,期待总是绑架她的情绪,让她因为一再落空的幻想而烦闷。
她在期待什么?曦婼在心里疯狂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
这期间,她用家里的座机给素禾打过两次电话,她们都不善言谈,总是说几句就冷场,但她了解到了几个重要信息。祁昧的病症似乎得到了控制,他已经靠自己战胜了不止三次狂躁发作。尽管他用的方式令人听起来根本不靠谱。
飙车。
他用飙车治疗狂躁。
为了避免造成事故,他特意寻了一条还未修缮完工的路段。没有车辆,没有行人,他肆无忌惮地在那里狂吼、转圈。
很疯狂,但也的确很符合祁昧的作风。
总之,暑假的每一天都在曦婼高强度的学习计划中按部就班地度过,本应该对于没有浪费的每分每秒感到欣慰,可就是有什么奇怪的情绪悄悄地、慢慢地从心底溢出。
即便她刻意忽视,它们仍然在这个落雨的午后钳制了她的心。
8月16号,是羿晨的生日。
曦婼并没有为了获知这件事多方打探,是那天玩真心话大冒险时,梦玥提问羿晨:
梦玥“今年8月16号,你最想收到什么生日礼物?”
羿晨大大咧咧地摆手:
羿晨“我们男生才不像你们女生那么期待生日礼物。”
梦玥一定要他说出一个,羿晨思考了很久,突然说:
羿晨“一通电话吧。”
在别人斥责他太随便时,他笑着说:
羿晨“对我而言,那天如果能接到那通电话就是最大的惊喜了。”
说完这句话,他好像望了自己一眼?尽管曦婼怀疑是他给了自己错误的暗示。但,从暑假开始的第一天,她就被迫一直想着这件事,哪怕做多少套试卷,让自己变得多忙碌都无法忘掉。
不想继续受到这件事的困扰,曦婼突然冲进雨中,拼命地跑回家,浑身湿漉漉地爬上床,从上面的壁橱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开机。
很多消息涌了进来,她全都忽略,专心去看通话记录。羿晨依旧排在第一位,她刚打算拨出去,就有电话进来了。
是素禾。
也太凑巧了吧!曦婼有些犯难,电话锲而不舍地响着。算了,接完这个再打给羿晨好了。
她按下接听键,素禾就狂哭起来。
曦婼“你怎么了?”
曦婼急切地问,
曦婼“发生什么事了,喂?”
对面很吵,像是有很多人在高声商议着什么。素禾的声音又颤抖得不能连成句子。
曦婼“喂?”
曦婼叫她,
曦婼“素禾?喂,喂,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大点儿声,你再大点儿……”
她还没说完这句话,就听到了素禾凄厉的尖叫。
素禾“祁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