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

曦婼他们可以吃我的东西，你不一样，你可以把这些全部吃完。

双满请假了。

课堂上，曦婼不时地望着不远处的空座位，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焦躁。耐着性子挨到上午的二十分钟大课间，她起身跟班长请了当天的课间操假，下楼，去往女生宿舍。

上课期间的宿舍非常寂静，因此不时传来的喷嚏声格外响亮。曦婼找到双满的宿舍，敲了敲门。

双满谁啊?

双满的声音哑得只剩粗气了。

曦婼我。

曦婼垂着头说，

曦婼曦婼。

她试着推了下门，没锁。

双满自门边的上铺撑起身子，有气无力地看了看她。

双满你怎么来了？

曦婼凝望着她的脸，很苍白，但额头干爽，应该没有发烧。

曦婼有水吗?

她走向放在窗边的一排暖水瓶。

双满我不知道。

双满继续用气声道，她鼓着脸颊，表情烦闷．

双满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感冒了。

曦婼挨个拎了拎暖水瓶，全是空的。正打算去水房打水，双满突然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了下来，整个人半吊在她身上。

双满呜呜呜，婼婼你是不放心，专门来照顾我的吗?呜呜呜…我真的好感动…呜呜呜…

她回身命令双满躺回床上，离开前又嘱咐道

曦婼少说话。

双满喜滋滋地坐在床上，忽然觉得头一点儿也不疼了。虽然跟曦婼认识并不久，但曦婼让她感到可靠又很安全。

一直到曦婼打来热水，把冲好的鸡蛋花端到双满眼前，她依然保持着喜不自禁的表情。

曦婼生个病有这么高兴?

曦婼不解。

双满俯身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因为加了芝麻油，很腻，对感冒的人来说并不是喜欢的口感，可是她忍耐着全喝了。

对比获得一个朋友而言，喝点儿难喝的东西又怎么了?

曦婼土办法，只能缓解嗓子疼，并不能治病。

曦婼的声音依旧是初冬落雪般的冷清：

曦婼中午我去帮你买药，顺便帮你打饭回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双满咽了咽口水。

双满我······

她小心翼翼地望着曦婼，欲言又止。

曦婼说。

曦婼微微蹙着眉头。

双满我昨晚梦见妈妈做的酸菜鱼了。

双满的眼睛里包裹着泪水：

双满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跑这么远来读书，搞得现在生病了都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回去······

曦婼别打了。

曦婼打断她：

曦婼打了只会让他们担心。

她迈步走向宿舍门口，关门时回头道：

曦婼等着吧，中午吃鱼。

曦婼是非常守信的人，言出必行。只可惜，那天食堂里恰好没做鱼。她跑到学校附近的大排档去问，有鱼，但是剁椒鱼头和水煮鱼片，一想到双满剧烈的咳嗽声，转头离开。

想了想，她用导航找了最近的一家超市，去买鱼了。

曦婼虽然经常帮家里做饭，唯独没有做过鱼。

因为城市靠海，鱼的种类很多，她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最后请卖鱼的超市服务人员帮忙选了刺最少的一种，趁对方处理鱼的空当，她问道：

曦婼这种鱼应该怎么做?

某某很简单的。

那阿姨把鱼装进袋子：

某某煮一煮，撒点儿酱油就可以吃了。

还真是简单。曦婼暗暗挑眉，胸有成竹地提着鱼回家了。

素禾没有去上班，她的房间门口放着一大束玫瑰花、衣服、包包、各种各样的小饰品，几乎每次来，祈昧都会给素禾买东西。

不过是个快递员，他的收入很可观吗?

房间里突然传来的响动让曦婼吓了一跳。他们好像正在看爱情电影，男女主角腻腻歪歪的台词以巨大的音量播放出来，像是一种坦荡的炫耀。就这样的学习环境，自己还指望自己能平地青云地考入好大学?

曦婼不屑地扬扬嘴角，做梦吧!

她把鱼放进洗菜盆里，清洗干净后，按照超市阿姨的讲述，利落地丢进了水里。因为担心不熟，她大约煮了半个小时，这期间，素禾房里的电影一直没停。

他们大概根本没有察觉自己回来了吧。曦婼过去敲门，想问他们要不要吃鱼，却在门口听到细微的哭声。

可以确认的是，不止素禾一个人的声音，还有祈昧的声音。什么电影这么感人? 曦婼垂下眼睛，想了想，转身走了。

她翻箱倒柜地找到一个饭盒，一切准备妥当，打开锅盖的一刹那却有点儿傻眼。

不知道是不是煮得太久了，鱼被煮得面目全非，她用勺子舀起来，全部盛进饭盒里，白花花的，看上去实在让人没什么食欲。拿过新买的酱油，她狐疑地淋了几圈，盖上盖子回学校。

站在鞋柜旁边换鞋时，她发现自己歪倒的帆布鞋边被什么东西染红了。随手抹了抹，反而晕开了更大一片。曦婼将手指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居然是血的味道。

谁流鼻血了吗?她抓起桌上的湿纸巾擦掉手上的脏污，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