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3岁那年,父母终于离婚了。我被判给了爸爸。
据说当时他们打官司的时候父亲一句不要抚养费,母亲就放弃了抚养权。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怎么样,我当时在医院,自己一个人。
有点可笑,被确诊了。
医生看着我面无表情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就反复对我说,没事的,会好起来的,小朋友坚强一点哦。
说实话,被确诊我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感觉挺玄乎的。
我看着她,很淡定的说,别提他们,他们今天离婚。走的时候听她说现在的孩子真是的,太容易多想了,父母也是,怎么这样之类的话。
拿出手机,在评价那里点了个差评。
恶心。
我和别人有点不一样,我看到的世界就像是怪物横行的地方。看不出光在哪里,反正每个人身上都瘫着一块儿。
去医院这事儿,我谁也没说。
但是在父母离婚不到一个月,家里就搬进来了两个人。老一点的那个身上的半边黑色半边绿色,虽然习惯了但是看久了觉得烦,撇开视线的时候,看到了来这里的另一个人。
是那个女人的女儿,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一点怪物的影子也没有。
也许,这人是个傻子吧?
这是我当时的第一想法,因为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她看上去不像是这里的人。
当时什么也没说,冷冷的看着她们,然后拉着行李箱搬进了校舍。
好巧不巧,这人居然和我同班,老师安排她在我旁边坐着,更烦了。她坐的安安稳稳的和我如坐针毡就是一种对比。
月考成绩下来,老师让我帮帮她,我想拒绝,但没说出口。真没想到,她看上去乖乖的,上课也认真听,作业认真,标准好学生,结果反倒没我这个半吊子厉害。
能怎么办呢,承认我天资聪颖?
也不是不行。
和她慢慢相处下来,她完全和外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憨是真憨,但是一点也不乖,而且还挺凶。
别的不说,这么凶…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她进步很快,我想,终于快结束了,再也不用帮她补习了。
怎么还有点…舍不得?
考期中的前一天,她突然找我,说“小师父,这次期中比一比?”
呵,稳居第一,和我比?
“有赌注吗?”
她说比不比看我,赌注她定。
“好。”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的眼睛,不想拒绝,而且我相信她一定会赢。
写题目的时候,我第一想到的不是怎么写而是这一题她会不会。
啧啧,考试前垃圾话,扰人心态。我想起那天晚上她最后对我说的,有些无奈。
成绩出来后,果不其然。
稳居第一。
她看上去有点沮丧,“赌注呢?”她抬头一脸懵,然后小声说“怎么这么嚣张啊…”
我叹了口气,淡淡的,你是第26名,进步真的很大,何况这次物理最后那个是竞赛题,没跟你讲过,再加上几个你没看过的数学题型,语文这一项有作文这东西,变数大。所以你分差在这。我胜之不武。
“是你赢了啊,小姐姐。”
她有点不敢置信,张着嘴的样子真的好可爱“真的嘛真的嘛?”
“真的,不骗你。”
然后,她把我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这里刚刚好看的到屋外若隐若现的路灯,这里光线暗暗的,但是她的眼睛很亮,像是一盏灯。
她看着我,笑眯眯的,我当时就觉得这小傻子绝对有问题,这笑的不对!
“赌注嘛,就是想提醒你一件事儿”
果然。
“什么事情?”我紧张的吞着口水。
“时间不早啦”
“你该喜欢我了。”
耳朵突然响起来了,像警报一样。“喜欢”这两个字在脑海里一直循环着。
眼前一黑,就那么倒下了,好像还压到伤口了。
啧,好倒霉。好像听见她声音很慌乱的样子,抬手想安慰她,让她闭嘴别吵,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好烦。
再次醒过来,实在医院病房里,外面有点吵,床边坐着她。
她看见我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先是小声的喊我名字,然后一脸惊喜。
手上的伤被认真处理过,看来…她已经知道了。
那…应该不会再喜欢我了吧。
门外好像是父亲和许久未见的母亲,以及…她的妈妈。
他们一直在吵,不想听,无非就是母亲质问父亲怎么照顾我的,趁机敲上一笔,然后父亲推脱责任,嘴里毫无顾忌的骂着。
有医生护士过来提醒他们小点声,还反骂医生,隔壁住着的病人家属也骂骂咧咧的,但是没人管。
在医院呆着这么久,无聊的很,听听八卦又怎么样呢?
她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眼眶红红的,像是被欺负了。但是说的这么多句话里,一直没问我怎么回事。
也是,她估计也不敢问。
不过她这样混杂着外面的声音,吵的有些烦。
“同学,安静点。”我说
确实一下子就安静了“想问什么直说,磨磨唧唧的。”
“你…喜欢晚霞吗?”小心翼翼的开口,却是这个问题。是,挺惊讶的,但是也挺无聊。
见我有点迟疑的点了点头,她给我递了个手机,她说是我这两天睡着的时候拍的。
我翻了下相册为数不多的那几张照片,都是最近拍的,也有几张我的。
很好看,技术不错。
手机还给她,指尖相触留下的感觉,很奇怪。
她问“可以答应吗?”
“不害怕?”
“不怕”声音虽弱,但是很坚定。
“你要是敢跑,我这辈子都不放过你!”我恶狠狠的看着她,又忍不住笑了。
在一起之后,她喜欢拉着我的手,我知道这是在干嘛,切,还说不怕,小骗子。
她请我吃橙子味的棒棒糖,葡萄味的小蛋糕,嚷嚷着要把我养胖。天天逼我笑出大括号,请我胡吃海喝。
后来她也搬进了校舍,好巧不巧,我们住在一间两人舍。
她更放肆的亲吻我,我们沉醉在快乐之中,我以为这样也挺好。
但是别人一直在背后小声议论着,很刺耳。
有一天,我看见一个男生送她回宿舍,她进来的时候笑眯眯的,特别开心。有关于那个男生的一切,她没说,我也没提。
最近很少听见别人说我们了,倒是经常听见别人说着他们,各种讨论声充斥在这间小小的房间,压的我喘不过气。
过去了差不多一周,她小心翼翼的捧了个小蛋糕,她说,生日快乐。
我自己都忘了。
“拿走。”
不是突然生气,因为这个蛋糕是她和另一个男生回来的,不想吃。
她还在若无其事的开着玩笑,我突然看见她的肩膀上趴了一只很小很小的怪物。
那天,我背着她偷偷拿了一罐子的安眠药,借口说有事要回家一趟,没让她一起。走的时候,她看上去有些落寞。
没回家,那里早就不是我家了。
已去世的爷爷给我留了一个房子,钥匙只有我有。
我一个人站在房子里,又是一个人了啊…
这里很干净,没什么灰,因为我经常回来,有时候就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坐上一晚。
享受着一个人的孤独。
挺爽。
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我拿出了口袋里的东西,像吃糖一样一颗一颗的吞,没数,但是感觉挺多。瓶子见底了,没什么感觉。
扔了瓶子,看到旁边放着的一把刀,划得挺深。
药效上来的时候,手上的血差不多干了,又补了一刀。一边疼,一边晕着,视线模糊,有点看不清,胡乱划着不知道多少道。
我缓缓滑进水里,慢慢让它漫过脸,冰冰凉凉的特别舒服。
忽视了逐渐迷糊,和在水下蔓延的血色与疼痛。突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她,身穿婚纱向我走来,却越走越远。
不是说会一直一直陪着我吗?
不是说不会背叛我吗?
“等到姐姐穿上婚纱 一定会很美吧”
我想“不过…我好像看不到了”
也是,我这么差劲的人怎么可以幻想和姐姐在一起啊…
对不起…以及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