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骨山在月光下闪着光芒。堆积在一起的剥去了血肉的尸体反射出洁白的光。对他们来说，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豹星往后退了一步;秃叶季的寒冷让她想起自己的骨头在她的皮毛下突出。感觉已经很久不见绿叶季猎物富饶的时光了。

她不敢抬头看银毛星带。她也不愿意与自己任何族猫对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看着。河族现在是虎族的一部分了，在这片空地上，前影族猫的数量远远超过了虎族。豹星与这只凶猛的公猫达成了协议。他们必须遵守虎星的规则。

石毛站在深色武士面前，羽爪和暴爪在他身后缩成一团，睁大的双眼里满是恐惧。这两名学徒都被虎星囚禁，因为他们是一个雷族公猫和一个河族猫后的幼崽。石毛耳朵平贴脑袋，虎星的眼睛眯成两条细缝。

“我会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对虎族的忠诚。”深色武士告诉他。“杀了这些两个混血学徒。”

豹星顿时血液冰凉。虎星只是想驱逐他们!他怎么能命令一名武士杀死自己的族猫?他们还那么年轻!这毫无意义。石毛也是混血猫。豹星感到恐惧像滚烫的胆汁一样在她的胸腔和喉咙里涌起。这真的是星族期望的吗?这是族群变得强大的唯一途径吗?

石毛被囚禁后饱受折磨和饥饿，但当他把目光转向豹星时，他的眼睛似乎能穿透她。“我听命于你，”他阴沉地咆哮道。“你一定知道这是错的。你想让我怎么做？”

有那么一会儿，豹星只能盯着她的副族长。你想让我怎么做?她能说什么呢?她壮着胆子瞥了虎星一眼，被他眼中的憎恶吓得浑身发冷。不仅是对石毛的，还有对她的。如果我说不，她想，我还能活多久，还能保护我的族群多久?

“现在是困难时期，”她最后回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虎星会怎么说?她感到不舒服。“既然我们为生存而战，就必须能够依靠我们的每一个族猫。不允许有分歧的忠诚。照虎星说的去做吧。”星族，请原谅我。

石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能看到他内心发生了一些变化。他本来满怀希望地向她求助，但现在他看上去非常失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对那些因恐惧而畏缩的学徒。

似乎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暴毛（这里应该是石毛，原文将Stonefur写成了Stormfur）朝学徒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虎族族长。“你得先杀了我，虎星。”

豹星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绝望地嚎啕大哭。石毛……不要这样!

虎星瞪着这只蓝灰色公猫，抖动的尾巴充满威胁。他向他的走狗黑条示意。“杀了他”。

豹星的呼吸哽在喉咙里。她必须阻止这一切。但她又犹豫了。如果她这样做了，她会显得很软弱。他们会回到出发的地方，任由河流，森林和其他族群摆布。她别无选择，只能坚持到底。但我还是渴望说出这句话。停下!快停止这一切!她将它们咽了回去。她不能退缩。

她努力不让自己退缩，但当黑条扑向石毛时，皮毛上的每一根毛发仍旧都发出恐怖的尖叫声。尽管疲惫不堪，石毛还是成功将袭击者拖倒在地，用爪子插进了武士的喉咙。当她看到她的副族长与这只残忍的虎斑猫激烈搏斗时，豹星内心深处充满了骄傲。

杀了他!豹星发现自己在暗自鼓励石毛。然后,她愣住了。她不能那样想!这是必须发生的。混血猫必须死。一旦这一切结束，虎星建立一个统一森林中所有武士的单一族群的愿景就可以实现。这是河族唯一能在洪水和大火中生存下来的方法。洪水和大火像盘旋的利爪一般一次又一次地袭击他们，让他们在秃叶季挨饿受冻，而两脚兽的入侵让他们在每一个绿叶季都不堪一击。这是唯一的出路。这是她在同意将河族和影族合并成为虎族时所做出的选择。

她内心的每一种本能都在试图将目光从战斗中移开，但她告诉自己，她欠副族长的情，最起码也该亲眼看着他为了河族的利益做出牺牲。

“你来完成。”虎星朝黑脚竖起耳朵，他的副族长向前冲去，将石毛从黑条身上拖下来。恶毒的武士们一起攻击河族副族长，当黑条按住他时，黑脚用爪子划破石毛的喉咙。

石毛挣扎了几下，然后倒下不动，他的血染红了地面。

在空地周围，虎星的武士们欢呼着。豹星的族猫们在加入之前都很害怕地互相对视，他们的叫声刚开始几乎听不见，但很快就和其他族猫的叫声相匹配。只有羽爪和暴爪保持沉默。豹星意识到羽爪惊恐的目光从石毛身上移开，像审判一样盯着她，她无法与她对视，只是望着空地上那在月光下摇曳的沉重的芦苇。

她几乎没有听到虎星宣布羽爪和暴爪今天不会死，而是会回到他们的牢房，她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虎族猫们慢慢地离开，返回营地。当空地没猫后，她的麻木才开始减轻。怀疑在她的皮毛下爬动。石毛鲜血的气味涌进了她的嘴巴，腥臭味沐浴着她的舌头。她不情愿地走上前，在他的尸体旁边停了下来。

泥毛问她加入虎族是否是正确的选择。森林里一直有四个族群。为什么要改变呢?她告诉他，他们需要更强大——成为最强大的猫——而他却失望地摇了摇头：有比强大更重要的事情。他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回响，她俯下身去，将鼻子贴在石毛冰冷纠结的皮毛上。

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并非一直如此无情。就在几个月前，她还会用生命保护石毛。这个想法像一根刺一样刺痛了她的心。她一生中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让她离这一刻更近了一步。她是不是带河族走错路了?

豹星抬起了头。她现在不能失去理智。泥毛已经老了;他在钩星手下的一个武士，然后成为了一名巫医。他出生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那时河族要做的就是把爪子伸进河里捞出一条鱼。他不明白森林变了，生活更艰难了现在只有艰难的选择要做。

豹星挺起肩膀抵御寒冷，虎族会让她的武士变得强大。他们再也不用放弃领地了和空着肚子回巢穴了。其他的猫会害怕他们。如果她的族猫无法强大地面对她计划的未来，她就必须让他们强大起来。这是唯一能保证他们安全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