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芊芊一行人被带到厅中，凌不疑正稳如泰山地跪坐着，看着面前的一只酒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嫋嫋，你没事吧？”萧元漪拉过从进门开始，便一直低着头，发髻凌乱的女儿，心疼不已，哪里还记得下人传话是程少商打了人。
“呜呜呜……阿母……嫋嫋好痛……”陈芊芊扬起脸，稚气未脱的明艳小脸上，赫然挂着一个乌青地眼圈。
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像是两汪活泉，正呼呼地向向外冒着泪，青紫的右眼眯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萧元漪倒吸一口凉气，眼神冷了下来，狠狠瞪向跟过来的袁善见几人。
凌不疑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目瞪口呆的阿飞。
【不是说程四娘子打了袁善见吗？怎么她像是被打了一样？】
袁善见一直羽扇遮面，一旁的小厮提醒他萧元漪看了过来，他才将羽扇拉下来一条缝，让萧元漪看清他才是受害者。
果然，萧元漪看见他乌黑的左眼，似是想起了什么，这才转开视线，瞪向王姈和楼璃。
“看什么看？她自己打的，袁公子也是她打的！”楼璃最是沉不住气，见萧元漪眼睛似是要喷出火来，立刻便跳起来理论一番。
“阿母……我好好坐在秋千上与袁公子说话……她不由分说冲上来便一直推我……”陈芊芊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断断续续地说，“袁公子上前阻止，又碍于男女大防，便被她钻了空子，混乱之中一人挨了一拳……”
程始的胡子气的一跳一跳，心疼地上前查看，见女儿的眼睛虽然乌青却没有肿胀，心下少安。但想来是小女娘力道不大，这楼璃也太恶毒了，这要是习武之人，嫋嫋还不得破相？
他本就是武将，平日里战场杀敌自带一股子肃杀之意，此时见女儿被欺负，凶神恶煞地瞪向楼璃，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楼璃吓得一哆嗦，不禁后退了一步，她这么一退，身旁的王姈倒是显得突出了。
此时王姈见众人望向自己，倒也不紧张，只是冷冷道，“一派胡言！分明是她自己打的！”
她有些期待地看向袁善见， “袁公子，你也被这疯妇打了，可要作证？！”
陈芊芊那只未受伤的眼睛轻轻扫过袁善见，微微弯了弯。
袁善见点点头，一本正经道。
“不错，此事也不能全怪楼姑娘，是在下未及时出手，这才导致楼姑娘伤到了程姑娘。”
“什么？袁善见你疯了？！”楼璃不可思议地看向袁善见，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休得无礼，还嫌不够丢人吗？”
此时王姈哪里看不出袁善见与程少商是一伙的。她毕竟是文修君女儿，虽然脑袋不好使，但也知道趋利避害。此时再聊下去绝对逃不到好，只能事后再找母亲帮忙了。
“今日时候不早了，我们二人就先行告辞了。”说罢，看也未看气急败坏的楼璃，扭头便走。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那……”萧元漪看着楼璃，摩拳擦掌，已经做好了去楼家登门道歉的准备。
“阿母，算了……想来楼姑娘也不是有意的。”萧元漪的衣袖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拽住。
她回头不解地看向女儿，就见灵动的双眸仅余一只完好，却是突然冲她眨了一下。
萧元漪福至心灵，轻咳一声，“小女虽不是泥捏的菩萨，但也不是可随意侮辱之人。既然楼姑娘是不小心，那便希望没有下次。”
“哼！”楼璃哪肯吃个哑巴亏，平日里定然要找补回来。但今夕不同往日，一来这是程家，一家子泥腿子出身，粗鄙不堪，保不齐会做出些疯狂之事，二来这袁善见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会站在程少商这边。看周围人指指点点，王姈也已经走远，楼璃狠狠瞪了一眼众人，一跺脚，转身跑走了。
场中剩下的基本都是熟人，既然程家不再追究，大家也只当是小辈间的玩闹。再说，有善见公子作证，“错”自然也不在程四娘子。
“君姑，我先带嫋嫋下去上点药。”萧元漪向程老太太行礼。
“快去吧。”程老太太面冷心热，从前也是受了二房挑唆，虽有些重男轻女，但自己的亲孙女被人打得差点儿破相了，怎会心里舒坦？
加上今日程家设宴，来的都是亲友贵客，文修君与楼太傅惹不起，两个小辈的行事已经让她憋了半天。
【嫋嫋定然跟自己一样，不敢反抗，真是憋屈！袁家势大，这善见公子一样被打，还是应该找个像凌将军一样的靠山，看谁以后还敢欺负到我们程家头上……】
看着静静坐着的少年将军，又觉得如天神下凡，自己的孙女容貌绝伦，真乃郎才女貌。
众人不知程老太太神游天外，气氛开始重新热络起来。
“袁公子请一起移步后堂，先行上药吧。”萧元漪向袁善见微微点头。
“不必！”
“不可！”
“不要！”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说了“不要”的陈芊芊有些错愕，凌不疑竟然也来了？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端坐着时依然如松柏常青的少年，又扭头看了看同样错愕的袁善见。
见对方也正看向自己，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袁善见本就想拒绝，但突然听到凌不疑出声阻止，也是愣了一瞬，他回头刚好看到程少商一脸窃喜的吐舌鬼脸。表情顿时一阵扭曲，左眼一跳一跳的疼，只觉得一腔热情喂了狗。
凌不疑看到程少商和袁善见对视的小表情，两人一左一右对称的眼眶，只觉得分外碍眼。
他悠悠开口道，“军中常备跌打损伤的良药，男子踏足后宅多有不便，袁公子还请跟我来。”
凌不疑站起来，轻轻捏捏手腕，觉得自己一会儿失手把袁善见的右眼也打黑的话，应该就顺眼多了……
——————作者说——————
作者寻寻楼璃，希望你这辈子别被人利用了。
作者寻寻袁善见，希望你一会儿不要再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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