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思过重?可不是嘛。
阿父阿母一日不来看我,我就难免多想,想他们是不是有了嫋嫋就不要姎姎,想到底何日才能一家团聚,想……
想再多也是无用,不如想想法子回去看一眼。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独当一面才是淑女本色!
菖蒲女公子,药熬好了,得赶快趁热喝。(用汤匙舀了一勺药送到程姎嘴边)
我(轻轻别开头,语带哽咽,听起来可怜巴巴)菖蒲,这药闻着就苦,我想吃老李家的杏脯。
菖蒲我这就去给买,您好好喝药。
听完我的话,菖蒲母性大发似的,头也不回地飞快走出房门,仿佛她要买的不是杏脯而是能救人一命的神仙药。
就剩傅母了。我抿嘴一笑,缓缓下床,伸手将药悉数泼进花盆,并悄悄打开窗。
……
听到脚步声,我赶忙缩进被子,故意把手伸到被子外面,紧闭双眼。
程姎傅母(看到程姎头蒙进被子,手伸出被外,皱眉)菖蒲这个不省心的,怎么给女公子盖的被子,好在女公子心善,要换成别家指不定怎么受罚,得好好教她规矩!
我(虚弱)傅母……
程姎傅母欸,女公子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老奴去做。
我傅母,我想吃豌豆黄。
傅母果然愣住了,她对豌豆过敏,我悄悄掐了一下大腿,泪水在眼眶打转。
#我我知傅母碰不得豌豆,可是这药喝得我口中无味,对豌豆黄甚是想念,傅母可否为我去珍宝阁买来?
程姎傅母菖蒲——
#我傅母,方才菖蒲怕我吃药苦,去老李家买杏脯了。
程姎傅母好好,老奴这就去买,女公子好生歇息。
傅母一走,我转身就进了浴房,褪尽衣裳,将一盆冷水从脖颈处一淋而下,冷得我牙齿打颤……
光着身子站了许久后,我穿上衣裳走进卧室,将窗户打开大半 。
……
菖蒲女公子,杏脯买回来了,您要现在吃——
菖蒲(手伸到紧闭双眼、两颊通红的程姎额头,杏脯掉到地上)糟糕,女公子发热了。
程姎傅母(提着豌豆黄进屋,恰巧听到菖蒲的话)还不快去请医士来!
迷迷糊糊间,一双手覆上脸颊,紧接着将冷帕子敷到我的额头。这手细腻光滑,带着我熟识的温度,是舅母。
看来我是病得很重了。舅母也回来了,计谋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我咳了两声,虚弱开口:
#我傅母,我、这是怎么了,咳咳。
葛舅母快别说话了,好生歇息,我知你对自己向来要求严苛,可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胡来啊!若不是我临时起意提早两日归家,你,你还要瞒舅母多久!
#我姎、姎姎见过舅母(欲起身)
葛舅母还讲这些虚礼作甚,快躺下!(没好气地说道)
#我多谢舅母,姎姎并非有意欺瞒舅母,姎姎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病得这样严重……
葛舅母好了好了,快闭眼歇息,舅母非是向你兴师问罪,只是希望你能好生顾着自己的身子。这规矩是人定的,身子却是自己的,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且先不论舅母,日后回到家,如何照顾你阿父阿母!
……
不知舅母还在不在。
我悄悄将一只眼眯开条缝,看到舅母坐在我床边看书,嘴角不自觉上扬,又悄悄闭上眼睛。
是时候了。
我双手用力掐自己的大腿,眉头紧蹙,在床上翻来覆去,口中呢喃,手在空中乱摆,仿佛一个失足小孩在寻求父母庇护。
#我阿父……阿母
#我姎,姎,好想你们……
#我……
葛舅母一把握住我的手,将我翻身平躺,我眼角的泪水恰好从眼角滑落。
葛舅母姎姎不怕,姎姎不怕啊,舅母在这。
舅母一边安慰我,一边轻柔地为我拭去眼泪,我才慢慢平复下来。
……
听到关门声,我知道舅母出去了,我乖乖躺好,但内心却被一股巨大的喜悦笼罩。
舅母出门前说了句话
——看来得送姎姎回一趟家。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