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路人很多，路上到处是来来往往、急急匆匆的行人，也许是华南路的人，也许只是经过华南路。人多，车也多，狮子搬来后就经常在路上遇见堵车骂街、两辆车有个小刮蹭就吵起来的情况，和气一点的赔点钱就过去了，遇上脾气不好的，两人非吵到公安局去讨个说法。
“先说好，点到为止啊，你别打上头了下狠手。”
狮子活动着手腕，声音有些不耐烦。
“你不是打过很多架吗？都这么婆婆妈妈的？”
白鸟气极反笑，“行，一会儿输了别哭。”
“也不知道就一个手串你较什么劲儿……”
话还没说完，狮子已经一拳挥过来了，白鸟连忙后撤躲了过去。
一般这种事儿不就服个软，说点好话就过去了，哪有这么缠着人打架要抢回去的？
打着打着，却是白鸟先上了头。
“哎！好学生，你没事儿吧？”
狮子顺着墙滑到地上坐着喘着粗气，白鸟又是抬胳膊又是捏腿的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大事儿。
就是青紫了点……
“对不住，怪我下手重了，不过这个事儿吧，你也不用非得犟，我说你要是……”
“哎！你们俩，干嘛呢？”
白鸟和狮子一块儿扭过头去。
嚯，这不教导主任吗？
来人快步生风，一看狮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指着白鸟开口，“白鸟，你怎么回事儿？就这么欺负新同学啊，啊？你都高三了，能不能学点好？不是逃课就是打架，现在还搞起来校园霸凌了是吧？！”
白鸟起身，双手插兜，笑呵呵地挨骂，狮子张了张嘴倒是想替他说点什么，可惜插不上话。
“要不是我今天堵车都在这儿，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大本事呢，敢校园霸凌，欺负同学？跟我上车，回去等着处分吧你！”
“主任。”
白鸟回过头做了个口型，狮子只能换了句话，“我跟您一块儿。”
车上，主任还特意让狮子坐在后面，白鸟坐在副驾。
“有安全带绑着，看你还胡来不胡来。”
“哪敢啊，主任，我这不是乖乖跟您回去了吗？”
狮子揉着胳膊，想起白鸟的嘴型，他说，别多说，小心挨骂。
用力捏了捏肩膀，狮子莫名地有些不爽。
明明自己在挨骂，还要管别人会不会被骂，哪有打架还替对方说话的，搞得像自己怕惹事儿一样。
也算不上不爽，只是心里很不舒服，不是病了一样的不舒服，只是胀胀的。
狮子觉得自己在生气。
对，就是生气。
打架又不是他一个人打的，为什么他一个人担处分。
“……事情就是这样的，主任。”
教导主任战术性地喝了一口茶。
“嗯……这个事儿啊……”
一扭头，白鸟不知什么时候拽着自己的茉莉花。
“咳咳！白鸟同学，请你先松开人质。”
狮子看过去，白鸟面露歉意地笑了笑，收回了手。
“你们俩都是卡卡班上的？然后因为私事打起来了，不对，准确地说是约架？”
白鸟欠揍的凑到教导主任跟前，“是这样的主任，我们就是解决一下个人恩怨然后交流一下同学情谊。”
教导主任重重地砸下茶杯，“给我站好！是什么是？啊？那你们没解决完岂不是打算以后天天约架？”
狮子低头小声说了一句，“也不是天天打，也就一周一次吧……”
教导主任觉得自己应该多泡点茶才对。
“什么叫也就一周一次吧？啊？你们俩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吗？你们都高三了，高三了知道吗？快高考了！你，白鸟，你怎么进的我们高中？又是怎么一年就从年级第一跑到倒数第一的？”
狮子这会儿才惊奇地看着白鸟，这什么学霸加校霸的身世？！
而白鸟依旧是笑笑不说话。
“还有你，狮子，转学前你的成绩考个重点大学是没问题的。这个，你转了很多学校啊，这个情况我也多少了解，从转学之后，就开始成绩下滑，也可以理解。不过呢，从现在开始啊，这个还不晚，怎么说能考个不错的学校应该啊，还是没问题的。这个话呢……”
“主任，你茶里进虫了。”
教导主任一愣，看了眼茶杯，里面已经漂着一只飞虫的尸体了。
“主任我去给你换一杯。”
教导主任又看向白鸟和狮子，一个提醒自己茶杯进虫了，一个说要给自己换茶但一动不动。
“气死我了！你们到底听没听我说话？！我掏心窝子担心的是啥啊？啊？还不是你们俩的将来？你们倒好，就盯着这只虫了，是吧？现在，打电话，让你们家长过来！马上！我现在就联系你们班主任。站好！”
白鸟扭头朝着狮子耸了耸肩，嘴角朝下。
卡卡来的时候白鸟刚打完电话，家长都还没到。
“主任，我学生出什么事儿了？”
教导主任冷哼一声，“出什么事儿？他俩不找别人麻烦就行了，不是我说你，卡卡老师，你这个班主任……”
眼看着门口又走进来一位老师，教导主任立马噤了声，换了个语气，“卡卡老师，这个班主任啊，事情就是比较多，学生们嘛，都在这个青春期，有些难管，这个主任都知道的，你平时的努力啊，我也看在眼里。这样，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啊，小事儿，我帮你处理，你这个，先回去，继续备课啊。”
卡卡有些不明所以，“要不我留下吧，毕竟是我的学生……”
“卡卡。”
“哥，不是让你先回去吗？怎么来办公室了？”
平菇走进去，扫了一眼白鸟和狮子，“刚才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了，既然主任说交给他处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主任。”
教导主任把漂着虫的茶杯推过去，“平菇老师还有什么工作意见，您说。”
平菇倒没看见那只虫，只是把白鸟和狮子憋笑憋得辛苦。
“没什么意见，我相信学校能处理好。考虑到卡卡老师的工作能力，您再找个新的班主任，让卡卡老师来带A班的体育。我们就先回去了。”
不给卡卡辩驳的时间，平菇就把人拐着带回了车里。
“哥，我觉得我班主任当得挺好的啊。”
平菇直接开车，带着人回家。
“说好了让你体验一个学期，就是一个学期，刚好到期了。就算是我们家掏钱建的学校，培养的学生，那也不能带着他们往火坑里跳吧？你呢，就好好，乐乐呵呵地带着他们放松就行。学校其他事儿，有聘请的老师们呢。”
“行了！别笑了！狮子，去，给我换杯茶。”
茶还没喝上，家长到了。
“哎呦，狮子这是怎么了啊？我看看。”
“狮子妈妈，先坐先坐，冷静啊。”
“臭小子，又给你妈惹事儿，不想学就不学嘛，又搞什么幺蛾子？”
“白鸟妈妈，先坐先坐，这个白鸟的问题我好好跟您说一下。”
挨了双重批斗的白鸟，头上的呆毛都耷拉着。
而狮子那边，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只觉心累。
“我觉得我在我妈那里的好学生人设要崩了。”
“呵，人设？我人都要被我妈嘣了。”
两个少年的苦大仇深，换来的是两位少妇的相见恨晚。
“哎，你这美甲哪里做的，这个颜色真是绝绝子啊！”
“我跟你说，就在华南路和……”
“你这个包也不错，我有同款的，不过是白色的，我跟你说，他家有什么新款我都摸得清清楚楚，以后……”
“哎呦，你这个头发是哪里烫的？”
“嗐，那个教导主任的话，你不用在意，孩子嘛，其实道理他们都明白的。他们有他们不肯说的秘密嘛，我们做家长的……”
“白鸟妈妈，你说的对，其实我家狮子吧，他……”
“我跟你讲哦，我家白鸟小时候也是，……”
等到两人掏出钥匙开门，才想起自己今天是带着孩子回来的。
“快快，跟白阿姨再见。”
狮子叹了口气，“妈，我又不是小孩子。白阿姨再见。”
“赶紧的，说句话，没点礼貌真的是。”
白鸟恭恭敬敬地弯了个腰，“狮子妈妈再见！”
“哎哎，再见再见。”
“你说要不你认狮子妈妈做干妈吧？她会做饭，我看狮子长那个样子，身体也不错，以后还能去蹭饭。”
白鸟头顶的呆毛听了都觉得离谱。
“哈？不是妈，母亲大人，你们今天才认识，再说我……”
“你有个毛线发言权啊？你一天跟你老子反着干，就一天别指望你母亲大人我听你一句话。”
白鸟只得噤了声。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反正我不学，信息素什么的本来就很麻烦了，医院那种地方，谁爱去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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