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初三,我知道同学都在背后说我是冰山。因为我看上去特别的冷漠,不爱搭理人,我和我表哥凑成了班里的冷面双煞。
经历了初二暗恋张广牧那件事,我懒得说话,也怕了,我想和男生保持点距离,我爸说我是个大人了,我就真的把自己当大人看了,希望自己尽量成熟一点。
初三是我埋头学习的一年,每一次上课我的笔记都做得特别详细,为了方便我表哥抄,怕他看不懂。
时间突然就过得很快,我照例埋头学习,表哥照例埋头抄作业,很快就到了中考的时候。尽管这样,那年中考,我没考好。出考场的时候,我自己感觉考得还行,但是结果出来后我的成绩差强人意,我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读题的,那些不该错的题目是怎么错掉的。
我表哥发挥得很稳定很正常,就是说和平时一一样的不好。 我们两个的中考成绩让家里乌云-片,选择去哪一所高中成了全家人的难题。
我爷爷怕我和我表哥在那些管理不严格的普通高中学坏,一个早恋一个打架,与其这样,不如去好一点的私立高中寄宿。我爷爷慎之又慎,选来选去,比来比去,最后选了一所市里新办的私立高中。据说虽然新,但是师资力量很好,因为财力雄厚,挖了不少名校的名师过来。知道我和我表哥又要去同一所高中,我妈有点忧虑,她不敢当面和我爷爷说,私底下对我爸说:“小念不和王瑾一起读书会更好,和王瑾一起上学小念压力很大,爸他太偏心了。”“两兄妹一起上学有一起上学的好,考试总有考好考坏的时候,小柔自己的成绩要自己去把握,不能怪谁的,你不要说这些话。”我爸说。我妈沉默许久才说:“要不是敬岚人好,我真的不想让小念和王瑾起上学。
敬岚是我大姑。我大姑为人真的很好,我小时候的毛衣都是她织的,她总是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每次我们三姐弟去爷爷家,她都准备很多好吃好玩的给我们。填高中志愿的那天,大姑还私底下把我叫过去,她和我说很抱歉,我表哥总是让我那么辛苦。
我说:“不辛苦啊,王瑾哥对我也很好。”其实,我那个时候真不懂什么叫辛苦,也还不懂什么叫怨恨,我只是觉得做人挺难的,我难大姑也难。中考的成绩出人意料我只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幸运的人而已。“他太不乖了,他如果欺负你,你就骂他,打他都没事的。”我大姑说。“王瑾哥其实不怎么欺负人。”我实话实说道。我大姑闻言显得有点安慰,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刚才虽然是笑着和我说话的,但我看得出来,她其实很担忧。
为这事我爸也找我谈话,他和我说的意思和他跟我妈说的差不多,他说道:“成绩的事情是自己可以努力的,一次考坏了不代表次次都会考坏,高中三年还可以努力去改变。你哥和你一起读书,会给你些压力, 但我们是一家人,不能觉得对方是负担,你能帮他的就要帮。“压力是有,但我没有觉得王瑾哥是负担。”我说。大人们不知道其实从头到尾让我焦虑的都不是我表哥,而是他们。大人总有自己的焦虑,然后不知不觉把这种焦虑传递给我们,弄巧成拙。我爸听到我这么说,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肯定。
我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姐是全然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的。我要去的那所高中她听说过,她说那儿环境很好,去年那所学校才招一届学生。我们会是第二届。
“不知道老师好不好?”我比较担心这个。“应该挺好,我在哪儿遇到的老师都挺好的”。我姐说。而视觉得我遇到的老师都很一般, 像我姐这种性格的人仿佛自带一种幸运的光环,她总是很顺利,顺风顺水,想考哪里就能考上哪里,生活里仿佛没有意外这个选项。“你也会遇到好老师的。”我姐鼓励我说。
我们高中分班是随机的,但我爷爷找了关系,硬把我和表哥分在了一个班,然后他可能还和人家校领导说要找一个老师比较严厉的班,于是我们就被分到了肖老师的班上。肖老师以前是市高的老师,出了名的严厉,她离开之后。市高都还有不少她的传说。
肖老师是教数学的,为人很严谨,立的班规要求我们每一个人都严格遵守。其他班的同学在学校不放假的周末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彰显一下个性,我们不行;其他班的女同学可以留刘海,剪自己喜欢的发型,我们不行;其他班的男生可以穿短裤,我们班的不行。对手机这些东西,其他班的老师多是睁只眼闭只眼,我们班则要彻查到底,连在宿舍里被发现玩手机都要被扣分批评。更夸张的是,我们班每个人的位置都是独立的,我们没有同桌只有前后桌,目的是杜绝同桌之间上课交头接耳。
肖老师很少笑,我们班同学给她起外号叫修女,男生都猜测肖老师都三四十岁了,肯定还没有结婚所以能有那么多的时间管我们。我很怕肖老师,班级的气氛让我感到很压抑但凭良心说,肖老师对我还是挺好的,她对我说话总是很和气。肖老师喜欢乖学生,可能在她看来我也和她是一类人,不爱说话不爱笑,只管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原一个学期下来,我的成绩保持在班里前十,年级前五十。那个阶段,除了班上气纸比较压抑以及学业压力比较大,没有什金西影响到我了,因为我已经不会像初中那样单纯天真了,也不那么容易对某个男生生产生好感,我开始变得有判断力。
上高中后,可能因为我的模样彻底长开了追我的男生不少,正有很多别人传来传去说暗恋我的,我听到这些也没有以前那么心慌了,毕竟我自己也算暗恋过别人,明白那种今天喜欢明天讨厌的心情。
别人都说年少时候的感情很纯真,很刻骨铭心,在遇到白嘉亓之前,我觉得那都是浮云。
我一进高中就听说了白嘉亓的名字,感觉挺惊讶的,不知不觉中这个名字好像一直存在于我的生活里。之前听我姐说过白嘉亓又留了一级,没想到和我同校同年级了。因为听过太多有关白嘉亓的事儿,好的坏的都有,所以我十分好奇。我在三班,他在五班,不远,我还特意去看了一下。
然后,我看到了他。我看到的“白嘉亓”和我想象中的很像,高大魁梧,手臂上有强行洗去的刺青,头发在阳光底下有点发绿,一看就是染过漂回来的。
五班是默认的差生班,据说里面的孩子多半是家境好、读书成绩不怎么样的,是校董的子女或是校董的什么亲戚,总之属于成绩不够钱来凑的类型。他们班总是吵吵闹闹的,他们不在乎成绩,却很不公平地比我们一般人拥有更多的资源和机遇,所以他们对未来一点都不担心。老师们也没法用成绩去约束他们,对他们放任自流,只要他们不去打扰别人就好。五班是特立独行的。
白嘉亓是五班的红人,我那天故作镇定地“经过"五班的时候,正好遇到他们一群男生围在门口,黑压压的一堆人。我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白嘉亓”,我立马回头去看,于是看到那个身材过分魁梧的男生转过头来粗声粗气不耐烦地应了-声:“干吗?”
我心想果然是这样一个人,同时也意外地看到了另一个男生,后来我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白嘉亓。他当时站在人堆里,手上拿着游戏机,那些围成团的男生是在看他打游戏,白嘉亓在游戏的空档抬了抬头,他也看到了我,我忙扭过头走了。在我心里我和白嘉亓真正的交集是从这一刻就开始了的,但就像太阳早早就升起,我们却都要睡到日上三竿错过那半日的阳光一样,我们真正说上话是高二那年。
高二下学期,我虚岁十八,周岁十七,我交了人生中第一个真正的男朋友,我的初恋就是白嘉亓,我想如果不是他,早恋这件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高二那年文理分班。后来我时常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犹豫是照喜好选了文科,我和白嘉亓是不是就不可能在一起。那年,所有人都告诉我理科好,读理科容易考上好大学,我的成绩比较平衡,家里人都希望我选理科,我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我表哥要读理科。于是,我最终在别人的劝说之下选了理科,我和白嘉亓分到了一个班。后来我回想起来,总觉得好像全世界都在为我和白嘉亓的相遇做铺垫有一段时间我很相信我和他是命中注定的。
高二,肖老师还是我们的班主任,开学第一天我进 教室就看到了那个过分魁梧的“白嘉亓”,心想我怎么会和他同班。
后来肖老师点名,点到白嘉亓,没有人回答,我不由得转过头去看,心想他为什么不回答。肖老师又点了一遍,依旧没有人回答,肖老师的脸就黑了。
我心里觉得“白嘉亓”太过分了,明明就在教室里却故意不回答实在太不尊重人,就在我转回头的时候,肖老师点了另一个同学的名字:董东利。
“到!”一声洪亮的回答,我错愕地看到我以为的“白嘉亓”扯着嗓子答应。
正在我迷惑的时候,教室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他没喊报告,如人无人之境,肩上挂着一个书包径直就往教室里面走,哪里有空位就往哪里坐,他坐到了我的后面。他坐下的一刹那,虽然没有人说出他的姓名,我却忽然被解惑,如同黑夜里遇到一个拥抱。
我不由得回过头去看他,就像其他同学和肖老师一样。大家看他是因为他的傲慢无礼,而我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白嘉亓。
"白嘉亓,以后上课不许迟到!”肖老师强压着怒气说道。白嘉亓笑了笑,说道:“您稍微迟点来,就不存在我迟到了。”他的声音那么好听,但是他为人真不怎么样。白嘉亓开口说这句适的时候,我忽然有点失望,就在刚刚知道他才是白嘉亓的时候,我心里星在点小期待小梦幻的,我心想或许他像放事里的男主角样,不像是挑事的人,相反地,他看上去很有修养。
不过事实证明,上学那会儿女生的心思还是太天真了,那天下了第一节课,我就又次体会到以前对张广牧那种好感破灭的感受董东利是白嘉亓他们“留级四人组”里的重要成员,他一下课就来找白嘉亓。不管别人的感受一屁股就坐在别人的桌子上,他还忽然拿纸团砸我。纸团砸到我背上的时候,我心想是不是误砸,我告诉自己别理会,但董东利叫了我的名字,他很兴奋的样子,说道:“林北念!你叫林北念是不是?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林稚?"
我原本是没打算搭理的,虽然我姐姐的确叫林稚。可我听到,白嘉亓用一种似笑非笑略带嘲弄的口吻说:“她姐姐叫林刚。”声音不高,沉稳有力就像在朗诵一般,语气淡淡,语意却深刻,瞬间哄堂大笑。
我生气了,转过头去,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姐姐叫林稚。”我也不知道该看谁,那年的我还很怂,不太敢看白嘉亓。
白嘉亓成为我的后桌这件事一开始真的让我很苦恼。每天下课,我的后桌都很吵。董东利经常来问我有关我姐的事情,他还和我说他以前喜欢我姐,被我姐打过。
我看着董东利牛高马大的样子没法相信我姐能打他,所以我几乎不搭理董东利,他和我说话,我看他一眼表示听到了,然后继续做我自己的事,显得有点傲慢。我那个时候就是这样子,要和人保持距离,弄得自己很高冷才有安全感。
在董东利看来,我的表现形式和我姐很像,他老是说:“你们姐妹怎么都一个德行?瞧不起人?”我对这句话也从来不回答,久了董东利就不烦我了,他接受了习惯了。
班里和我有交流的男生除了几个学习认真的就是我表哥,董东利第一次知道我和我表哥关系的时候,特别惊讶地过来问我:“王瑾是你表哥?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然后他就开始学我说话,学我叫表哥的样子,左一个王瑾哥右一个王瑾哥,对此我是真的很苦恼很生气,却拿他没办法。
每次董东利细声细气地学我叫王瑾哥,白嘉亓都在笑,他不像别人那样哈哈大笑,但他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更可恶。因此,我本来打算打死都不会主动和江绍修说话的,但天不遂人愿,前后桌不可能不说话,而且那时的白嘉亓在我看来就是个特别无聊的人,他自己不学习就算了,还总有办法弄得别人无法静心学习。
老师发作业本,从前往后传,我没有回头只是反手传给白嘉亓非分明感觉到他伸手接住本子了,可我一松开手他也松开手,然后所有的作业本就掉落在地上。老师看了过来,同学也看了过来,我很尴尬转过头去问:“你怎么不接啊?”
“你说什么?”白嘉亓皱眉问道,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语塞,认命地弯身去捡本子,捡起来之后,我转过身去好好摆在白嘉亓的桌面,他这才伸手去拿。无法形容的可恶。
董东利对去传达室收我们班级的信件这件事不知有什么执念,他每天的娱乐项目就是去传达室拿了信件回来发。我高中时候保持通信最多的人除了我姐就是陈飞。
董东利每一次拿到我的信都会通报一下:“林北念,你姐给你写信了,快给大家念念!”
我觉得他有病。
或者,“林北念,那个叫陈飞的人又给你写信了,他是不是对你图谋不轨?快让大家来评评理!”
我觉得他是真的有病。
更有甚者,如果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到信,董东利就会说:“林北念,今天又没有你的信,你姐和陈飞都不要你了!”
我确定他有病。
有一次,董东利嚷着说陈飞有两个星期没有给我写信了,他问我是不是和陈飞分手了。
我被惊到了,我都没有记挂我和陈飞的通信频率,董东利实在太可怕了,而且我和陈飞连交往都没有何来分手一说。
“你分手了,我给你介绍个新男朋友”董东利和我说,他一大个头忽然以到了我的桌面上,副女生趴窗口的娇羞模样。
我很错愕,惊得站了起来。
白嘉亓笑了一声,后面的男生也都在笑。 当时我真后悔读理科,理科班男女生的比例差太多了,男生又多半是爱起哄的。
“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啊, 好不好?”董东利重复了一遍。“不好。”我板着脸,但我知道自己脸红了,我真气自己脸皮薄。可能我说话声音太小了,董东利没有听到,他继续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个,肯定比陈飞好。”
我皱着眉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董东利太无理取闹了。
“他行不行?”董东利忽然指着白嘉亓说。
我傻了,显然白嘉亓也很意外,他愣了一下,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说“不要”的时候,白嘉亓站了起来,拿课本很重地敲在董东利头上,还骂了脏话,他说:“你他妈滚!”
我们互相嫌弃。我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我在所有人的嘲笑声中气红了眼,董东利被白嘉亓骂了后笑嘻嘻走了,我坐回去把椅子和桌子都往前推了一点点,希望离白嘉亓远一点。
怎么说呢,我恨董东利胡乱开玩笑,但被白嘉亓当众嫌弃我更觉得没面子,虽然我也嫌弃他,但性质是不一样的。最让我生气的是,我表哥竟然也跟着笑。
我表哥很难交到朋友,可他和董东利混得特别好,两个人都沉迷于游戏,所以每次董东利开我玩笑的时候,我表哥都觉得很好笑。他之前还把陈飞的照片拿给董东利看,他们大肆嘲笑我的眼光。我就不明白了,无中生有对他们来说那么有趣吗?
因为被董东利开了玩笑,我看到白嘉亓有点尴尬,原本就不怎么说话,现在弄得更没法相处,我连目光接触都尽量避开了。语文课老师让大家轮流读课文,一排轮下去,一人读几句。我读完轮到白嘉亓,白嘉亓站了起来,却没读,他和老师说:“林北念同学读得太轻了,我根本没听到她念到哪里了,老师你应该让她重新读。”,我感觉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太明显的针对了,还好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一点抗挫的能力,虽然尴尬难过但还能转过去告诉他我刚才读到了哪里,请他继续。
白嘉亓立在那儿看着我,他的眼神深幽,不辨喜怒,他说:“你说话能不能大声一点?”得寸进尺。
语文老师看不下去了:“白嘉亓,你不想读,就让后面的同学读,你坐下吧。”估计所有任课老师来我们班上课前都收到过“避开白嘉亓”的忠告。
“老师,我特别想读,您干吗不让我读,您这是歧视吗?”白嘉亓不肯坐下。“那你读吧。”语文文老师说道。
“我说了,林北念同学读得太轻了,我没听到她读到哪里了啊,您是不是该叫她站起来重新新读?”白嘉亓死揪着我不放。
“她读得很响亮,我们大家都听到了。”语文老师伸张正义。“她面对着讲台,对着您读,,您当然听到了,我们坐她后面的真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白嘉亓说。
语文老师的脸色很不好,僵持不下只能不了了之了,最后语文老师说:“那大家都不用读了,你们自己看课文默读,一会儿我来讲解。”下课之后,我估计语文老师去和肖老师反映这件事了,后来肖老师把我的位置换了,把我调到了第一排。
但我没清静两天,白嘉亓也给自己换了位置,他坐到了第二排,高个儿挡住了后排一溜的同学。
肖老师很生气,她把白嘉亓叫出去骂了一顿,但没有用,白嘉亓还是坐任何一个他想坐的位置。
班里的同学都以为白嘉亓是针对老师,只有我能感觉到他是针对我,自从董东利开完那个玩笑后他就这样针对我,真想说他应该去针对董东利,但我没有勇气和白嘉亓理论。
我和白嘉亓的僵局持续了大半个月,把破僵局的方式是我想都没有想过的,也是我对白嘉琪改观的开始。人生的确是无常的,之前我不喜欢白嘉亓,我们俩好像水火不容,可也就不过一件事情一个瞬间,我忽然发现了一个新的看待人事的角度。
我单数周的周末,我们没有放假,我爷爷来到学校看我表哥。
我爷爷来教室找我表哥,没找到,看到了我便把我喊了出去,想问我表哥的去处,因为他在宿舍也找不到人。我爷爷的确不是来看我的,他带着的大包小包全是我表哥的衣服,入秋,天转凉了。
我表哥不在宿舍应该就是和董东利藏哪儿打游戏夫了,他们最常去的就是顶楼天台,我就跑去六楼楼顶把我表哥喊下来。我表哥一开始还不想下来,他想让我帮忙把东西接过来,我不肯,爷爷老远过来就是想看看他的,我接过来像什么话,我硬要拽他下楼。
我表哥有点生气了,要发火,还是董东利收起了游戏机打圆场,他说:“你先去,你先去。”这六个字比我一通大道理的劝说有用多了。把我表哥带下来之后,我就功成身退了,我回到教室继续写我的作业,因为想避开和我爷爷相处,免去了很多不自在。我爷爷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又一次叫我出去 ,他嘱咐我一定要监督我表哥学习。我点点头说爷爷再见,看到他转身,我才发觉爷爷的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点伛偻,鬓发也有些白了。
我让表哥回教室做作业别再去楼顶玩游戏了,他不听我的话,转身就往楼上跑,我看他那样子好像是要直奔董东利的怀抱一样,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我又一次回到教室,白嘉亓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和我说话的,他也没有称呼我,就那么开口了:“你爷爷可真够偏心的。”
他的语气并没有往常调侃的意思,很认真,我有些意外地转过头去。
白嘉亓靠在椅背上看着我,说道:“你在家里这么不受待见吗?为什么不生气?”
白嘉亓的话让我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人和人之间最开始的交往都是流于表面的,生活里很多的人事会给人产生假象,想把一件事情说清楚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比如,我在家里不受待见是个事实,但也不是事实。
于是,我想了半天,和他说:“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白嘉亓问我。
我们就是这么开始破冰说话的,我对白嘉亓解释道:“王瑾哥是我大姑的儿子,我大姑身体不太好,不能像我妈一样天冷了过来给王瑾哥送衣服,所以我爷爷来了。我妈会来看我,但我大姑不会来看王瑾哥,从小王瑾哥的很多事情就是我爷爷代劳的。我爷爷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两个孩子,而且我有我爸妈照顾。”
白嘉亓听完我的解释,看了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我第一次一口气地和人讲那么多话,有点不习惯,不由得红了脸转过头来。“林北念。”白嘉亓叫我。
我又转过头去,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好问:“什么事?”“没事。”白嘉亓说道。
我又一次转过头,就这样,我和白嘉亓的关系忽然就缓解了,我感觉白嘉亓又不全是我这阵子看到的那么讨人厌了,有点回到初次见面的那种感觉。他的眼睛里有很多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