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想着,我忽然发现冬青正看着我,他眼神清明,那样直白地看着我,我与他眼神相撞。我忽而有些害怕,自初中以来,我就不敢和别人对视,不过也没有人知道,因为我在台上是那么光鲜。
冬青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异样,他轻笑一声,向我递了一张纸巾。正当我疑惑之时,他开了口:“你不会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吧?”我突然感觉到脸颊上有些痒,还带着丝丝凉意,只能尴尬地摇了摇头,并对他说了声“谢谢。”
“你怎么了?想到什么烦心事了?”冬青说。
“我没事。”我赶紧拭干泪水,并微微偏过头去,以躲避他的目光。
“不要忍着,这种病一定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不利于康复。”
“还说我不要憋在心里,先前最让医生头疼的不是你吗?”我撑起笑脸,打趣道。
“我是那时不想活了,你又不是不想活下去。”冬青的眼神里闪烁着落寞,我看得真切,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我不应该触及他往日的伤口。
“对不起啊,我一时嘴快。”
冬青笑着说:“你先想想你自己,就别管我了,我和你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你和我都要好好的活下去!”我反驳道。
“好好好,我和你交换过去怎么样?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过往,我也应该知道你的。”冬青说。
过往……我的过往吗?那便说来话长了。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向别人倾诉的人,心里有事也不愿吐露,那些过往的糟糕,都会在我一次又一次地隐藏下,长埋心底,最终糜烂。这与我父母有关,他们只希望我笑着,不希望我有其他情绪,只希望我自信大方地站在舞台上,他们觉得我很好,我便很好,我连一点点情绪都不能拥有,怎么会快乐呢?他们不会理解孩童心事,不会理解少年烦恼,不会理解别人的偏见,不会理解那一声声谩骂……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他们帮不了我什么,与其空添烦恼,不如不告诉他们。
但我还是说了,说得很慢,说得磕磕绊绊,词不达意,语序不清,那些本来已经糜烂在心底的东西,重新拉出来,一件件组装,拼凑成我缺失的那段岁月。
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无休止地练习,一次又一次地偷偷看向窗外同龄人玩耍嬉戏,慢慢内向的性格,这是我的童年。内向的性格让我在初中高中都是被嘲笑的对象,我跟不上同龄人所谓的潮流,只守着我的琵琶,守着那一本本练习册,他们说我老套,像个上世纪的人。我从来都不会因为他们骂我而还嘴,因为我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求助老师家长也只是一句“他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而堪堪堵住了我的嘴。我是弱者,而世界只欺负弱者,他们也是弱者,但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抱歉,世界会偏爱凉薄的人,他们感受不到众生皆苦。
我很慢很慢地说,冬青耐心地听,并且还会安慰我,我一时竟忘了,他也和我拥有一样悲惨的过往。但在此刻,两颗陌生的灵魂交融、互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