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伴晚时分，云深不知处被映在云霞之中，山中的静谧别致小院更添几分唯美仙气，一座院子除外。

江澄正在院中练剑，剑招凌厉，只见他一个翻身，剑指门外，浑身戾气十足。

江厌离端着汤走出，沿桌坐下，“阿澄别太累了，明日就是正式听学的日子了。”

江澄停下招式，“来姑苏这几日，魏无羡就没有一天让人省心的。”

他气愤地说道，剑眉入鬓，愠声厉色，言语中尽是对魏无羡的不满与奚落。

“难得这几日清闲，就随他去吧，况且咱们云梦江氏不就教导要随心自在吗？”

江厌离柔声说道，她这两个弟弟啊，别看阿澄对阿羡没什么好脸色，总是嫌弃，常矛盾不断，但她知道，他俩心是连在一起的，所以早就习以为常了，有事看他俩斗嘴也是一种乐趣她不禁想到。

两人没说一会，便听见门外传来朗朗笑声，一听就知道是魏无羡回来了，江澄立马停下翻了个白眼，但脚步却是向外走去的。

走进院里的却不是只有魏无羡一人，身后还跟了俩，其中一个便是薛洋了，还有一位姑娘江澄没见过，但很是眼熟，那出众的外表应是见过了就不会轻易忘了的，但他偏偏想不起来，三人均是一声听学白衣，在黑夜中分外显眼，但偏偏没个人手中都举着插着烤鱼的串，生生没了那份仙气。

“师姐，江澄，我今儿个还带了两位客人呢，咱们......”魏无羡朗声说道。

“魏无羡你还知道回来啊，不知道明天就听学了，还到处瞎逛，咱们云梦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还不等魏无羡说完，江澄便是对着魏无羡一阵劈头盖脸说教。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江澄，天天说一样的话你不烦我都听烦了。”

“你......”还是江厌离看见有客人，伸手拉了拉江澄的衣袖，示意他看后面，洛浮川只笑不语，身旁的薛洋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江澄知道自己出了糗，闹了个大红脸连忙转过身，心里暗暗骂着魏无羡，不过一会儿便有收拾好了形象，几人走进院内。

“师姐，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医仙洛浮川洛姑娘，旁边的是薛洋，师姐之前见过的，我跟薛洋今日才去了后山摸鱼，带回来给师姐尝尝鲜。”

魏无羡说罢便闻到一阵香气连忙举着鱼跑到桌边，“啊……师姐肯定是提前便预知了今日会来客人，居然熬了莼菜汤。”

“洛姑娘，之前在兰室的时候你蒙着面，竟没想到洛姑娘竟是这般妙人儿。”江厌离说道，起身添置茶水。

“江姑娘过奖了，江姑娘温婉动人，大家闺秀，浮川见了也是心生欢喜的。”洛浮川说道。

“原来是洛姑娘，刚才我差点没认出来。”江澄吃惊道，难怪他想不起来，但又似曾相识，原来今日才见过。

“我刚也吃了一惊呢，不过就算浮川不遮面我也认得出来。”魏无羡想着刚刚瞧见薛洋拉着的姑娘，肤若凝脂，白衣胜雪蹁跹向他走来的样子不犹嘴角咧的更开了些。

“今日是来做客的，要是还带着，自是失了礼数。”洛浮川解释道。

几人之间气氛活跃，薛洋看见洛浮川与江厌离聊得开心，今日这一趟真是来对了，“江姐姐，我说的没错吧，见了我阿姐，江姐姐与我阿姐便可以在云深不知处有个伴了。”

“那便谢谢阿洋让我觅得好友了。”江厌离笑着说道，虽说不是第一次离家，但身边除了两个弟弟，她确实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有些女儿心思也不好与他们讲，找到了朋友她自然是开心的。

“师姐偏心，怎么不谢谢我，还是我叫薛洋带浮川来的。”

魏无羡噘着嘴像个要糖吃的小朋友朝江厌离撒，这个样子还是洛浮川第一次见，只觉得像极了要糖的阿洋，让她心生亲近，之前魏无羡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开朗风趣的样子，看着别有世家公子的风貌，她想着自然也是端正雅趣，没想到跟那蓝二公子确是两个极端。

今晚众人聊得开心，关系也更加亲近了，小小院落里几人之间的羁绊也渐渐加深。

蓝氏正式听学当日，魏无羡他们自然都在兰室，洛浮川则独自一人去了蓝氏藏书阁，蓝启仁曾许诺她藏书阁内的书她可随意观看与摘录。她师父的书已然是很多了，但她来到蓝氏才了解更多的医术典籍各式各样的方法，还有蓝氏所擅长的音律竟也可用来疗伤，她虽听过但从未见过。

“浮川！”洛浮川正看书看得入迷，突然听见有人叫她，抬起头却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不由一惊，身子向后仰去，来人正眉眼弯弯笑着看着她，不是魏婴还是谁。

后进来的蓝湛便看到这一幕，清冷说了句：“不知羞耻。”

洛浮川起身对蓝忘机到招呼后才重新入座，对魏无羡道：“你怎么来了，听学这么快就结束了？”蓝老先生不应该这么早就下课了啊，这还未满半个时辰呢。

“我不是看你一个人在藏书阁怕你无趣来陪你吗？”魏无羡听了蓝忘机的话也不恼，就这样坐在了洛浮川的书案旁，洛浮川自然知道这肯定又是魏无羡哄人的把戏了，便抬头疑惑地看了眼已入座的蓝忘机。

“他言语有误，被叔父罚抄礼则篇一千遍，由我监督。” 蓝无机言简意赅的描述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洛浮川惊讶的看着被人拆穿尴尬的摸着鼻子的魏无羡，“言语有误，魏婴你说什么了，一千遍家规啊！看来你真是来陪我了。”洛浮川打趣道。

“对啊对啊，我太惨了，浮川你可得好好安慰我。”魏无羡故意卖惨道。

“你该开始了。”蓝忘机一句话，魏无羡不得不乖乖地走到洛浮川隔壁书案落座。

可他安静不了多久，心便就飞了，坐像歪七扭八，东张西望，不时弄出些声响，好在另外两人心思专一，也没受影响，魏无羡看没人注意他更加不耐烦了耐不住跑到洛浮川案前，蓝忘机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浮川，浮川，看什么呢，这么入迷。”魏无羡托腮说道。

“医书啊。”她是医者当然看医书比较多了， “怎么了，魏大公子这是坐不住了。”

“这可是酷刑啊。”魏无羡仰天。

“那跟我说说吧，你今日在兰室到底说了什么惊人之语，惹得蓝先生如此大动肝火。”刚刚就想问了，现在看蓝忘机并没制止，胆子这也就大了。

魏无羡问道：“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蓝忘机听见这问题，提起了心思，停了笔，想看这医仙有什么不同的答案。

“这难道是蓝先生问你的问题？”魏无羡点了点头，听洛浮川会如何说。

洛浮川想了一会，抬头说道：“修者道法皆讲究因果，刽子手虽杀人，但却是奉命行之，于他或死者皆无因果，但刽子手横死作祟行凶，又与他人结了因果，若按书上所言度化镇压皆无法了解该因果。”说道此处洛浮川顿了顿。

“那依浮川所言，该如何化解呢？”魏无羡听洛浮川想法奇特，但却并无矛盾，更上心了些。

“额，方法我是有，但我怕你不赞同。”洛浮川挑眉说道。

“但说无妨。”声音从对面传来，两人望去，见蓝忘机也被这话题吸引。

“没事，没事，看来我们仨答案都不一样，浮川你说就是。”魏无羡倚着书案，也看着洛浮川。

洛浮川不禁被两人盯得有点紧张，“好吧，你们想听，那我说就是了，因果循环，刽子手行凶视为因，常言道杀人偿命，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的方法便是让死者自己来了结这段因果。”

魏无羡听了笑道，“你说让死者自己了解因果，人都死了，还怎么了结，难道要死了的人活过来再去杀了刽子手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的确是想这样想的。”洛浮川笑道，她自己也知道这想法很荒唐，看见两人吃惊的表情她也在意料之中，“呵呵，我就知道你们接受不了吧，当我胡说就成”。

蓝忘机直接来了句：“胡闹，此非正道。”

魏无羡则惊讶之中带了点惊喜：“蓝湛，你看吧，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

从来没人能和他想到一块去，即使他之前他说了什么惊人之语，旁人在当他在胡说八道，对他最好的师姐也是鼓励他，但是他重来没有遇到过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此时遇到了，更多的不是欣喜，而是震惊。

听了魏无羡的话，洛浮川喃喃道：“你不觉得我的想法有点荒唐吗？”

“荒唐什么，正如你说的，我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呀。”

“魏婴，慎言！”蓝忘机的声音已经带了点怒气，不再看两人。

“你难道是因为说了这样的话，才被赶来藏书阁的？”

看见蓝湛已经生气了，他怕他再说几句，这小古板又在给他多加几遍家规，便靠近洛浮川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说了方案，而我说了方法。”

瞥见蓝忘机越来越黑的脸色，他又加了句“等下再跟你说。”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没看见洛浮川已经红透了的耳朵。

从来没有人离他这么近，还是个男子，想到刚刚魏婴说话时碰洒在她耳边的热气，不觉让人更加脸红心跳，脸颊上又攀上了一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