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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潘多拉之心TE15

钻石潘多拉之心:TillExterme(第一季)

默尔生的顾虑得到了印证,庄园之外的气温,仍旧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在持续下跌着。

周遭的几个街区,似是连声音都被冷却下来了,这份诡异的寒冷宛若直接冰封了这个社会,让原本已经脱离饥寒交迫民不聊生太久的圣都人民,又一次回到了曾经人类一同对抗魔物的时代,没错,回到了那个人类还不曾是霸主级生物的时代,那个,可以和其他不同身份的人类感同身受的时代。

群众之中难免会心生怨言,会对前几日里还深信不疑的强权主义产生疑虑,原来圣都也无法完全庇护好每一个民众,原来身为圣都的人民,也会感到寒冷。

教会和议会似乎对本次诡异的气温骤降事件都没怎么上心,或许是因为他们的住所也同默尔生庄园一样,早已做好了自己的应对措施,他们只是没有和百姓处在相同的水平线上,故而才轻视了,但人们更愿意相信恶意,会认为教会和议会分明就是故意不顾普通民众的死活,在这个呵出一口气都会瞬间结晶的鬼天气里,瘟疫般的流言蜚语也悄然流窜了开来。

有信仰的人会说,这是神罚,是上天,是神明,对圣都不断侵犯其他国家的行径生出不满,但这种言论是最站不住脚的,因为那些发动战争的阶层几乎并没有遭受到这种痛苦,想必此时大主教罗德耶格会在纯金打造的奢华水池中享受着温泉浴吧,于是这个说法就难以自圆其说,让无辜的百姓替掌权者去赎罪,这上天,这神明,也未免太不讲理了吧。

而没有所谓信仰的人,则是在纵情抱怨,并不只限于抱怨这次降温事件,显然,这种反逆思维早就开始在圣都的群众当中冒出头来了。这其实非常危险,因为如果人们讨论到高层人士,想要对管理层或是政治阶级宣泄不满的话,人们会先想到欺男霸女的大主教罗德耶格,随后会想到那个财权皆腐的议会官员卡拉卡罕,于是更严重问题就在这夹缝里出现了,非常严重,因为没人会首先想到那个人,甚至都不会去把他当做抱怨的目标。

安德拉王。

事情真的相当崩坏,无论是念起国家的好或是不好,现在都没有人会在第一时间想到安德拉王。已经完全不用质疑,圣都的管理阶层已经陷入了非常混乱的局势之中,那些看不清当中形势的百姓们,只会高举着自己肤浅的观点,在茶余饭后与身边的人做些高谈阔论,而能一眼看破这纷扰迷乱的权贵们,无一例外都选择了沉默,他们不在乎谁能赢得接下来统治国家的权利,因为跟谁混日子不是重点,跟谁能混得更好,那才是重点。

默尔生他们虽无意厮混,但仍旧跻身权贵之列,所以,对于默尔生亦或道格拉斯而言,大主教罗德耶格对他们不重要,外交官卡拉卡罕对他们也不重要,安德拉王?嗯...或许应该对他抱有一种尊敬的态度,只是恐怕就算这三个人加起来,都不如眼前的这个小女王更加重要。

昨日从那些流浪儿的口中想必是获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道格拉斯就连向艾娃聊天说话的时候都难掩笑意,不过那种笑并非是开始喜欢上对方的讯号,或者是单纯感觉到了什么乐子,恍惚的眼神和嘴上的闪烁其词并不难让艾娃看出,道格拉斯这几天其实都不是在忙于与她有关的委托。索性默尔生有着异常优秀的品质,他是个相当老派的绅士,一旦自己做出了承诺,就会优先放在心里最重要的地位去履行,此刻默尔生诚恳的向艾娃又一次表明了态度,目前的天气的的确确不适合外出出行,故而为了艾娃的安全着想,虽然很遗憾,但还是要无限期的暂时搁置行动,直到天气情况能够有所好转,而对于这一点,艾娃并不反对。

原本这次茶余饭后的谈话气氛十分融洽,可不知道道格拉斯吃错了什么药,忽然就觉得面前的默尔生与那小女王越聊越投缘,他很不喜欢这样。诚然,艾娃言谈举止当中有不少可以被道格拉斯勉强认为是优点的地方,但他就是对这种高高在上的地位有着难以诉说的抵抗,他不光自己不想和艾娃聊得太多,也不想默尔生与她走得太近。

“艾娃殿下倒是很明事理,这一点我是真的很欣慰,要知道,他国女王若是在我们庄园出了危险,恐怕会摊上难以想象的烂摊子,要我说不如殿下就安安心心住上些时日,委托由我派人去做便是了,何必非要身体力行。”

道格拉斯话里带刺,三转两转,无非是想嘲讽艾娃似乎根本不急于找什么泰拉,否则怎么会对默尔生的挽留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有,同时也暗地里表明了态度,对于这次行动,他是绝对不会出马的,毕竟现在他的主要精力都被吸引到另一宗案件上去了。

这话只有道格拉斯自己会觉得意味深长,实际上就连屋门口侍候待命的大管家都能嗅到些不太寻常的味道,更何况那本就对艾娃满心喜欢的默尔生,他立刻板着脸转头瞪起了他。是的,在这个房间之中,除了昨日默尔生会主动坐在卡桑德拉的身边,其他的时候,他还是会无意识的选择伴随道格拉斯左右,而尽管默尔生满是反对的意味,但他并没有帮艾娃说一句半句的托词,他也在期盼,想知道艾娃会做以什么样的答复,是否会像官方发言那样正规。

然而艾娃开口后,尽是他俩意想不到的,只见艾娃摆着一个丝毫不做作的表情,认真的回答道。

“我有考虑过呢,若是自己在外面出了危险什,那种情况会很麻烦,所以真的非常依赖这一路上可以遇到的伙伴,默尔生先生是为我切身安危着想,那么我确实应该听从他的意见,否则到时候因为我的任性而耽误了整个团队的行动,反而是对大家的不负责呢。”

这只言片语之间就把默尔生捧得云里雾里,哪还来得及多做什么思考,他立刻用同样的诚意进行答复。

“不不不,艾娃殿下不要这样说,为此事尽职尽责本身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更何况,我的故友道格拉斯,与您手下的阿梅利亚关系密切,这件事,或者说这个委托,本身就更像是一种分内之职,与我们处理自己的事并没有太多区别,所以大可不必将什么责任挂在您嘴边,我们自然都会尽全力去做的,包括我方准备安排他人代行也实属无奈之举,艾娃殿下能够一并予以理解已是最大的宽慰了。”

默尔生的答复显然并不如艾娃那般巧妙,可以说在无意间把自己和道格拉斯的身份拉低了一个层面,听到他这样答复,道格拉斯也是一脸无奈,可随即他也意识到,如果不打算立刻同对方翻脸的话,确实没有更好的回答可以去参考了,面对艾娃这种单纯到直接的言辞,似乎最好的选择就是如实回答,两人私下里的确还有着另外的目标,默尔生此番答复,已然就是最优之选,但道格拉斯心底里还是无法坦然面对,那便有意思了,看来艾娃的单纯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们在遇到真货的时候反而不敢确定真假,万一是她故作纯真,那么眼前的这个小女王,城府就太过于深邃了。

你祈祷着她是真的如此单纯,却又害怕她真的就如此单纯。

艾娃就在椅子上微微笑着,道格拉斯暗暗咬牙,盯着她那来回搓动的小手做起了考量,她的手没有放在胸口,而是很自然的搭在两腿之间,这证明艾娃似乎没有掩饰或是撒谎的痕迹,不过这双躁动的手,却又让道格拉斯感觉到一丝不确定性,而最麻烦的还是莫过于,坐在他们对面这个看上去非常可爱的小女孩,她并不是人类。

也就是说,道格拉斯一贯引以为豪的人类动作反馈认知,在艾娃身上很可能是根本不奏效的,作为一个侦探,最让这个职业所反感抵触的,恐怕就是这种难以言表的不可控性,如果不能通过对方的细微动作或是神情状态来判断其相关信息的话,最好的方式其实是不与其打交道,就像是他此刻有注意到艾娃的皮肤着实是润得很过分,也就根本没办法通过皮肤去判断其生长年龄,唯一比还算管用的手段是通过瞳色来辨认精灵的大体性格,这个极其冷门的知识当初还是阿梅利亚告诉道格拉斯的。

若是泰拉,玛吉纳等那些以暖色系为瞳色的精灵,虽然可能并不如想象的那般热情,但实际上都非常容易接触,而换做艾娃,艾俐,等这些以冷色系作为瞳色的精灵,或许她们不会得过于冷酷严肃,但你终究是不容易改变她们内心的。

当时听到这个知识点的时候,道格拉斯就着急的辨认了阿梅利亚的瞳色,是那般赤红,也不由得让道格拉斯喜上眉梢,毕竟这印证着自己也不是机会全无。而如今面对艾娃那一对翠绿的眼眸,显然是揪着道格拉斯的内心无法斩断芥蒂,让他认为艾娃所说的话,并不能完全只去阅读其表面的意思。

看着默尔生和艾娃继续往后聊着一些比较家常的话题,道格拉斯难掩心中的醋意,有些后悔当初年轻时进修的时候,在瓦哈拉图书馆怎么就没有多抽些时间去看完那本《异种手记》,更是可笑于那时候的自己,居然还很瞧不上这本手记所记载的内容。

这也是必然的,一贯追求已知科学体系的道格拉斯又怎么会把精力花在一本公认为邪门歪道的书籍上,他只简单的翻阅了几页内容,那些看起来就只存在于人们胡思乱想中的奇异生物令他萌生退意,可偏偏当初的随手一翻,刚好发现上面还记载着精灵这种现实存在的生物。努力的回忆,只记得在记载精灵部分的章节开头,作者马克德罗郑重其事的写着几句,关于精灵,人们现有的最早记录并不是在他的这本《异种手记》当中,而他也是在自己游历世界的过程中凑巧得知,在天朝古国一本古老的经书中对那神秘的精灵族有着比较详尽的记载,而他该段选节中大部分对于精灵族的认知解析皆是由此而来。

当时读到这里的时候,其实道格拉斯就已经有点看不下去了,再往后草草看了几行,说什么精灵并不能完全归属于动物界,很可能要归属植物界的植物门,不过无法确定其纲目科属种,并且精灵有一定的入药价值,甚至有食疗效果的时候,他就已经完全觉得可笑了,真不晓得这种胡说八道的书籍是如何能被瓦哈拉这个世界知名图书馆所收纳的。直到他后来遇到了阿梅利亚,与其长期接触之后才明白,那本书里的文字记载并没有信口开河,只可惜在他和阿梅利亚相遇之后不久,瓦哈拉图书馆就毁于一场突发的武力政斗之中,当初宏伟的建筑全然付之一炬,人类多少代积累的智慧结晶就这样被一把战火烧了个殆尽,虽然听说当时也有某些学生教授拼死抢救出了不少书籍,但随后在转移过程中,这些可怜的学者还是没能逃出当地军阀的追捕,一队人马行至艾多玛吉边境处后便彻底失去了踪迹,而后各国都曾在和平时期组织过搜救行动,可惜结果都不尽人意,根本无法再寻得这队人马的任何踪迹和信息。

思绪重回到现实当中,映入眼帘的不光只有艾娃那乖巧的身影,还有站在一旁故作老成的傻小子福克斯,当然也少不了那基本上和福克斯如影随形的管家德尔先生。

看着福克斯给艾娃相当自豪的卖弄着所谓的推理能力,道格拉斯连忙垂下手臂去扯了扯默尔生的衣角。

“都已经到这个进度了吗?已经告诉那个小女王我们打算派福克斯跟随出行了?”

“你不一直坐在这里吗?没听见我们在说什么吗?你是神游到哪里去了?”

道格拉斯得到了一串没好气的反问,也只好撇了撇嘴,不过幸好,关键的出场时刻没有被他彻底错过。

“所以艾娃小姐,从您身上隐约散发出的气味不难推断,这是灵兰花特有的后味儿,搭配淡淡的太阳花清香,似乎还有些白玫瑰的优雅,艾娃小姐平时居住的地方一定距离斯兰卡桑花亭不远吧?”

“是的,您说的没错。”艾娃甜甜的笑着,面对福克斯的作秀,她恢复了孩童的身份,一边开心的鼓着掌,一边期待着福克斯接下来的表演。

对于道格拉斯来说,福克斯现在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令他过于生厌,因为他不喜欢除屋内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此般浪子,不过幸好,这个小女王看上去似乎对此十分欢喜,反正福克斯接下来的委托人就是她,那便也乐得他们能相处融洽,现在道格拉斯什么都不去想,只在默默观察,等着属于自己的那个时刻降临,就像是炒蛋不止要滑锅,你需要盐巴,需要少量的收火,最重要的,还是最后那个漂亮的翻锅。

道格拉斯心中的翻锅,自然就是指代自己在关键时刻去提出的反对意见,这个行为其实非常有必要,不仅可以查看艾娃的态度,也可以去试探福克斯的反应,不过他对福克斯并没有报太好的期望,只要这小子能够忍一忍,哪怕不发声都是好的。

眼见福克斯在艾娃面前越来越起劲,默尔生知道差不多是时候向艾娃说出这个决策了,并且一旁的道格拉斯挤眉弄眼看得十分认真,显然也是一同在等候这个时刻,德尔也全程展露着老父亲一般的慈祥,似乎这就是最好的时刻该去推动接下来的发展,这就是那个时间点了。

“那么艾娃殿下,抱歉打断你们一下,看来您也非常喜欢我这个养子福克斯,正好我也有个想法要和您讨论一下,您看,这次的委托本应是我代替道格拉斯亲自去的,但是他的这个身体状况您也可以看得出来...”说着,道格拉斯配合着默尔生,一个泄气瘫软在了椅子上,不断往下滑落着,显然一副半身不遂的样子,这过力的表演让默尔生也很是尴尬,却不得不继续往后说下去:“我们打算让养子福克斯接手,代替我们陪您完成这个委托,虽然福克斯看上去还年轻,但不是吹嘘,他也是我们很为之自豪的继承者。”

可以感受到德尔眼中的亮光,这屋里的所有人当中,恐怕就只有他,最以福克斯而自豪了。

“嗯,福克斯很厉害,他说的很多关于我的推理都是很准确的,真的非常出色,有了他或许我们这一路上就有了依靠,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早就注定好的,就该是玫瑰,就该是福克斯~”

听到这里道格拉斯又是一怔,他知道福克斯这小子样拼命献媚目的其实并不是要接受案件,更多的是因为玫瑰对他造成的吸引力,这个事实其实对道格拉斯来说并不难看出,而真正令他难受的是,艾娃的话总是这样疯狂擦边,总觉得她明明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并且单纯的过分,却总能在无意间聊到很核心的地方上去,也许艾娃只是说自己遇到玫瑰而后又遇到福克斯都是注定之事,但她的这个修辞手法,真的太容易让人产生无端联想,何况道格拉斯可是个本就容易处处生疑的侦探,这样一来,便更加加剧了他对艾娃的顾忌。

与道格拉斯的感受正好相反,默尔生就非常喜欢艾娃对福克斯的评价,得益于本身就早已存在的好感度,这话传到默尔生耳朵里就完全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地方,他只觉得艾娃夸奖福克斯的话很有水准,不捧不踩,最重要的是屋子里还有道格拉斯的存在,她也并没拿福克斯与其做任何比较,带来的结果就是满心欢喜,谁也没得罪。

这对于福克斯本身而言就更容易接受了,本来他的献媚就是带有极强的目的性,只要艾娃能同意自己随行就算是达到目的了,他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而那饱经风霜的玫瑰正无时不刻深深的吸引着他。或许在福克斯的眼里,他会对玫瑰这种风尘女子有所倾向,究其原因,恐怕就是因为卡桑德拉的存在,毕竟大多数时间里,他的身边只有一些男性成天围着他转来转去,道格拉斯是魔鬼般的教师,这并不是说他有如何去虐待福克斯,这是纯粹的戏谑性的描绘,道格拉斯就是那种刚教会你一加一等于二,随后就用高等函数来羞辱你的老东西;而默尔生几乎都是在扮演男妈妈的角色,安慰,鼓励,包括宠溺,介是出自其手,但那与真正的母子之情相差甚远;德尔就更不用提了,就算再如何知心,也和其他女仆侍卫一样,都只是下人而已,真要说从小到大的时光里唯一能给于福克斯胜似母性亲情的,基本上只有那早年间时常来到庄园与他相伴的卡桑德拉。自然,卡桑德拉的模样和气息就深深的灌入了福克斯的脑海之中,而近年来的福克斯已是精力旺盛的年纪,身为富家少爷难免风流成性,但至少凌驾于他下体思考之上的,总有一个卡桑德拉的形象在卡着他的审美,这个形象超脱了爱与性,这种难得的认定感在遇见玫瑰之后彻底爆发了,她像卡桑德拉,却又不是卡桑德拉,难免会勾引得福克斯试图将其据为己有,乃至私自占有。

故而因此,道格拉斯才会试图于出行前考验一下福克斯,毕竟用下体思考难免会如此,这并不羞耻,甚至也是一种值得赞扬的纯粹,男人试图征服女人乃天性使然,理当应允,但任何事物都该有个度量,欲火越界便是不可挽回之灾,为了所爱女人究竟值得自己付出多少,那是福克斯有权利和必要去知晓的底线。

所以这就和马菲亚之于艾娃的感情有所雷同,你的后辈,你的继承人,你总是想让他趁着自己还在的时候把错误都犯过,这样才能帮着他去重新认识自我,重新把控一切,之后你才能心安理得的全身而退,不难发觉,在这一点上,马菲亚和人类倒是出奇的一致。

“那么艾娃殿下,您的意思就是同意这个决定了吗?”默尔生试探性的问着,在给道格拉斯的出场创造机会。

“我同意,但这并不完整,我想,这还需要福克斯和玫瑰的同意呢~”

显然,艾娃又一次推脱了他人送到面前的决策权。

福克斯扭头瞧了瞧德尔,而德尔就像是等待自己的孩子被名牌大学录取一般,这是他俩共同的期许。

“我当然同意!”福克斯没做迟疑便立刻答复。

“但我不同意!”

这句话来得意料之中,却又在想象之外。

意料之中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道格拉斯会故意这样说。

想象之外则是源自,所有人都没想到玫瑰突然闯入房间,和道格拉斯异口同声的说了这句话。

闯进屋内的玫瑰,真不亏是拥有冷场之王这个别称的巫女,只一句话就让在场众人错愕不已。

“我不同意,为什么要带上这个毛头小子去,你们两个不是马菲亚手下的朋友吗,明明你们就在这里,放着经验老道的人不用,却要用那个看着就不靠谱的小子?是当我们好糊弄吗?”

福克斯听着这话挺不高兴的,从没人敢这样说自己,但是,她是玫瑰,她那迷人的身姿,也许自己很享受被这样侮辱?就再听她多说自己两句也无妨吧。

玫瑰也不打算走进屋子,双手交插在胸前,侧身随意的倚着门框,那并未穿好的上衣半露玉肩完全吸引了血气方刚的福克斯。

“我想你误会了,玫瑰小姐,福克斯是我和道格拉斯共同收养的义子,从小就是作为继承人来重点培养的,或许他现在并没有那么多经验,但他的才华绝对不在我们之下,我们没有愚弄贵方的意思,况且...”

“况且我在头一次和你们见面的时候就说了,我不能去。”

道格拉斯及时的接过话茬,阻止默尔生再做无用解释,直接开门见山搬出了自己早就做过的决定,对于玫瑰这种人,道格拉斯非常清楚,她不听解释,你只能与其针锋相对,她赢了,你就是她的玩物,而你赢了,她才会百依百顺,这是非常经典的巫女性格。

“这话说起来不是很有说服力啊老家伙,你刚刚不还是和我意见相同,不同意那个小子和我们一同去的吗?你不是也在担心那小子完不成任务不是吗?养父大人?”

挑衅意味十足,可这并不能起到挑拨道格拉斯与福克斯关系的作用,因为本身道格拉斯就经常不信任福克斯的能力...若非默尔生一直为养子打气鼓励外加德尔的细心照料,恐怕福克斯早就自暴自弃了,现在的福克斯本身就也一直憋着要用实力向道格拉斯证明自己的念头,何况聪明如他又怎会不明白道格拉斯做出反对声音的真实目的,这个场景早就在他心里推算过数千次了,而真正让他措手不及的,反而是这半路杀出的玫瑰。

道格拉斯不让他去,不管是考验他还是真的不信任他,这都无妨,这个魔鬼老师的打压话他听了也不下千百遍,早已生成了抵抗力,可福克斯没有料到,玫瑰会不愿意自己跟去,如果身为委托人的玫瑰咬定不用自己,那么自己是真的没有反抗余地的,此刻福克斯故作镇定,其实已经有些慌了。

事态非常棘手,作为委托方,玫瑰确实有着比较绝对的话语权,而默尔生早就已经答应了接手此委托,那么让委托方去挑选人手自然是无可厚非的,委托方信任你,让你自己推荐人手,你当然可以去委派,可难就难在,现在作为委托方的玫瑰点明了就不想让福克斯同去。

道格拉斯也明白,此刻就算自己再狡辩下去也只会让双方徒增更多的不愉快,以他的身份来说,已然无法改变目前的局面,现在真正有足以改变局面的话语权的,就是那个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女王艾娃,眼见福克斯贴在大腿上的手掌不停抖着中指,道格拉斯头一次向这个小女王投去充满求救意味的眼神,可偏偏,那个小女王正饶有兴致的观看着这一切,根本没有半点要插话的意思,道格拉斯又一次重重憋了口气,这个艾娃到底是太天真了?还是太气人了啊???

而成为了现在唯一变数的艾娃,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艾娃当然有她自己的思考,只是她并没有像道格拉斯想的那般用心险恶。

其实昨日在庄园里,注意到福克斯在默默关注玫瑰的根本不止道格拉斯他们三人,精灵天性感官敏锐,而艾娃又是当中出类拔萃的存在,虽然她没有什么战斗力,但从小就被强制训练感官和肢体灵敏性,而本就没有躲藏太远也没有刻意隐藏气息的福克斯,他在后方对玫瑰进行窥视的戏码,其实就跟直接摆在在艾娃面前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不仅仅是福克斯,就连那偷偷跑到西侧大门和流浪儿会面的道格拉斯也没能逃出艾娃的感知范围,自然也包括那双金色的眼睛。

所以艾娃并不是等着看福克斯出丑,她只是想看看福克斯会不会诚恳的面对自己内心的想法,会不会走到玫瑰的面前,坦然说一句我喜欢你,甚至说,会不会优雅的吻上去,这一点艾娃是懂的,人类的肌肤之亲胜过一切语言,她非常想亲眼看一看。

要知道,精灵不是有性繁殖,也就没有配偶这一说法,艾娃也就只在书里学习过,知道人类是这样始于爱情化为亲情继而生殖繁衍的,可身为精灵还是难免会对这种关系感到无比的好奇,故而也就十分期待,想要看到身边的人能够有机会演示这种关系,说到底仍旧是孩子,她还是处于好奇的年纪。

可如果按照艾娃的想法而进行下去,福克斯怕是没有那个胆子,越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那就越是胆小,这种心理学问题可不会被当做知识来记载,哪是艾娃能够自行悟出的人类臭毛病,眼下不成熟的福克斯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他完全知道自己应该欲擒故纵,应该等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的用处,可他抑制不住的想冲过去,向玫瑰立刻证明自己很优秀,不只是要让玫瑰觉得自己配得上这次委托,还想要玫瑰的眼里能有自己的位置,哪怕过去耍个宝让玫瑰能对自己有所印象,也是可能会做出的最差选择。

就连道格拉斯也放弃了抵抗,这事情或许真的只能由福克斯自己来解决,德尔的意思更加明显,自己的女人就应该自己去争取,所以断然避开了福克斯寻求意见的眼神,可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人的存在,一个无论什么场合都愿意挺身而出,把福克斯当成自己儿子一样去保护的人。

一个本应该会成为福克斯母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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