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你被面前满脸褶子的老脸给真实丑到了。
不是你瞎腹诽，是这个场面简直太辣眼睛。在注意到你醒来的时候，老人脸上的褶子开始往后舒展，咧开了嘴，向你伸出了自己干瘪枯瘦的手。
“传说中的吸血鬼......奇迹中的不死者。”他用带着些激动的嘶哑声音，那样子简直就是恨不得掰开你嘴让他把他那带着老人斑，皮肤松弛的手给死死按上去，“用你的尖牙来进食吧。”
刚睡醒还有起床气，打了个哈欠的你：“......”
你差点眼神死。
你只觉得你的运气是不是总差点。家族别的吸血鬼都是醒来就能碰到好看的血袋，轮到自己，看到的就是个糟老头子。
就算是吸血鬼，也是会看脸的好吗？一堆烤得焦糊像坨狗屎一样的苹果派就算内里再好吃也完全让人提不起兴趣，甚至失去食欲啊！
忍着内心的咆哮，你用笑容掩盖住了那份脱力。起身死死扶着石棺边缘，差点没控制住力气把边缘给掰坏。
尽管对对方又诸多嫌弃，但你又不能完全拒绝。
身体自内而外对血的渴望开始井喷式爆发，让你仅剩不多的理智渐趋瓦解，即将露出野兽的那一面来。对于沉睡了近百年没有进食的吸血鬼而言，哪怕是一点点血都会勾起他们对此物的渴望，就像人类饿了很久第一顿饭会狼吞虎咽一样，你也不例外。
你能感觉到你的獠牙开始露出，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尽管你一再抑制这样的本能，但现在看来，饥渴无法被消除，你必须饮上点鲜血，不然你很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把这里的活物给全杀了。
但是你真的对这个糟老头子下不了口，又不想将就，正思考着，你注意到在老头身后站得笔直，一脸生人勿进带杀气的长发男。
对方一席黑衣，有着一头看起来柔顺服帖，接近银色的金发。而下一秒，那双冷萃绿的眸子带着寒意与你对上了视线。
你的池面雷达动了。
比起行将就木的老头，你更喜欢朝气蓬勃的美貌年轻人，比如他。——嗯，虽然朝气蓬勃这点有待考究，但他帅和年轻，占了两样啊！
就他了！以行动代替想法，你从棺中一跃而起，错身老人，在金发青年带着些震惊的视线里扑了过去！
然后你就看见对方一脸杀意地举枪对准自己。
你听见背后的老人想要阻止。
“GIN！住手。”
听到两声巨响，身体一下停顿了片刻，你感觉到肺部与心脏附近一阵久违的疼痛。
不过，你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身体有没有少点什么，一心瞄着食物，动作也就迟缓了一瞬，下一秒以绝对的速度将对方扑倒并牢牢按在地上，动作粗暴地拉开了对方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衣领，双手强制性捧起了对方的脸颊，扒开那些细细的头发，嗅着人类身上那混合着古龙水与香烟的味道，伸出了柔软的舌头来像是准备品尝美食一样的态度舔舐着对方的脖颈，张嘴就要咬下。
「莱温。人类是脆弱却又难以控制的生物。如果你做好了准备并能够承担起这份责任来，那么就使用你的牙齿，创造你的眷属吧。」
脑海中突然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是你沉睡多年后混乱得近似碎片的回忆。是曾经将你转化为吸血鬼，成为你以血联系的“母亲”之人的教诲。
她的话语令你沸腾的野兽意识停了下来，即将咬破对方温热躯体的獠牙也有所收敛。
你从他的脖颈间退开了，你看到他眼中还未消失的骇然。
很显然，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脸色并不好看。
你想了想，觉得事先询问很重要，看着他开口道，“不好意思，你是处子吗？”
处子。处女。对于吸血鬼而言有着及其特殊的含义。不问清楚的话，你倒是很容易就会制造些麻烦的东西出来。
对你而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询问，甚至可以说很正式。
然而你却看到对方的脸色更加难看，整个人几乎都像是覆盖上寒霜，更浓烈的杀意从这个人类身上迸发出来。
他为什么要突然这么生气 ？他甲亢？完全不能理解这个人类的思维模式。
你很奇怪，但现在身体叫嚣着要吸血的状况下，也容不得你花时间去弄清楚。你只想这个年轻人快点回答问题，好让你决定要怎么做。
“去死。”你听到他黑着脸说了这么一句，拿着枪的手蠢蠢欲动。
你毫不费力地按住了他那只手来，歪歪头，意识到他根本就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你也不再开口，只觉得人类难办，反手从石棺里拿出一把长剑来二话不说利索地给他脖子上开了几个小口，看到带着热气的红色血液从中流下。你将嘴唇靠近那些伤处，收敛了獠牙，用近乎吮吸的方式贪婪汲取对方的血。
嗯，充斥着海盐味。不是特别咸，能喝。你这么想着大口大口将那些留出的血给吞咽下肚，沉醉于食物当中，将其他事物全然抛之脑后。
感受到身下的人类逐渐减少频率的挣扎，你停下了进食的举动，注意到对方变得毫无血色的唇。伸手一抚，连本身的那份温暖也流失了不少。他此刻闭上了那双锐利的眼睛，砂金色的睫毛在轻微抖动，似乎是没有什么力气再做其他的动作。
他的脖颈处是一片刺眼的红色，视线往下继续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他沾染了鲜血于身后散落铺开在地面的漂亮浅发，配合着身下人类的身体因呼吸而产生的微弱起伏，你竟觉得有些好看。
哎哟。做的太过了。
——你差点一时兴起，把这人给喝没了。
对于美味的食物而言，拥有好习惯的吸血鬼是不会一下子就吃完它的。更何况这个食物的包装有点儿收藏的价值。
“唔.....真脆弱啊。”你顺手操控着他的血。让它们凝固在了伤口处，阻止了伤口继续大量出血的趋势。做完这些，你有些舍不得地将他那被血浸泡的长发撩起一缕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
你可没想第一次进食就把对方给弄死，不然你就得拿旁边的老头子凑数了。这是你不想经历的。
现在看来，虽然吸食的血液并不多，甚至远远不能填充你百年内失去的力量，但你感觉到那原始的吸血冲动已经经由这一次被暂时按捺了下去。这是好事。
唯一让你不满的是，被金发男的武器穿透的伤处开始慢慢愈合，但那速度却让人大失所望。
太慢了。如果是在以前，你是完全可以做到在被袭击的下一秒就能全然愈合，而这一次等待的时间竟有好几分钟。
你慢慢地松开了对人类的钳制，凭借着自己的力气站在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你感觉到，这里并不是你的故乡。你不在英国境内。
原本你应该是沉睡在英国那已经人去楼空的国立骑士团大宅的地下深处，现在看起来，倒像是被人带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
“看看这愈合力......不枉我找到了这样完美的神迹。”身后的老人颤巍巍地像是在供奉你一样，激动地说了好一些话，眼里满是贪婪且痴迷的神色。
“......神迹？”听到他那有些可笑的言论，你嗤之以鼻，“你在嘲笑我吗？人类。还是说，你那贫瘠的大脑里就剩下了对神的崇拜？”
你将指尖的血舔得一干二净，重新回到石棺边，坐在了上面向下俯视着那个激动的老者。
“我讨厌神。”你露出一副嗜血的笑容来，“如果下次再听见你说出这一个字。我也不介意将你倒挂着钉在教会的十字架上，用你的血污染它，向神发出忤逆。”
“是是。”老人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下来，“我也不信这些东西......”
你听的出来，他有求于你。从你睁开眼看到他把手往自己脸上凑时，你就清楚他要做什么。
“你想成为吸血鬼？”你看着老者迫不及待地点头，不由得笑出声来，“就这么想成为怪物？真是奇了。”
“正如您所看到的，我已经是半个快入土的人了。”他也赫赫笑了出来，“唯一的夙愿，也只不过是想活下去而已。”
你淡漠地看着他：“别无所求？”
老者点头如筛糠：“别无所求。”
你沉默不语，轻轻用手托着自己脸颊的一侧。表面上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内心却在冷笑。
永远不能信人类的“别无所求”。一旦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的欲望只会更大，控制他追求更多，野心会使他膨胀。
眼前这个老者，在利用自己实现目的后，转而与自己兵刃相向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九。
你才不做这种亏本生意，转化一个听话又好看还不打小算盘的眷属不是更香？
“可惜，我做不到。”你缓慢地开口道，“如果你执意这么做，我倒是可以将你变成食尸鬼（Ghoul）。啊，前提是你想失去自主意识的话。”
“只有处子和处女，才能经由我转化为吸血鬼。你的梦要碎了，人类。”
老者垂下眼，随后又提出了新的建议来。
“那么，可否让您，给我些您的血呢？”
这样的要求让你不怒反笑：“除非你想死。”
你与这里的俩人力量的差距还是存在的。你完全可以不费力地像捏死蚂蚁那样把老者还有那边的金发男杀死，但不确定周围的环境，你还不能轻举妄动。
你的听觉异于常人，搁着厚厚的门扉，你能听到你们所在建筑的四周，有着流动的水声。
这个地方四面环水。如果没有人的帮助，你甚至根本无法从宅邸中离开。
你想老者应该是做过功课，知道了吸血鬼的某些弱点。
想通了来由的你笑了出来：“怪不得你有胆子和我讨价还价。”
“我考虑一下。说不定我一开心，就同意了。”你这么模棱两可地说着，“首先，交易的前提是诚实。”
老者倒是很聪明，一下就知道了你指什么：“您说吧。”
“你的名字和身份。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乌丸莲耶。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制药公司的负责人罢了。这里是日本。虽然让您远渡重洋却未能告知您这点，我感到抱歉。”
事后道歉有用的话人人都这么做了。你这么想着，看他的眼神越发寒冷了。
“制药公司？”
“为人类谋福祉。”他大言不惭地回应。
“现在是什么年代？”
“21世纪90年代，大人。”
你也不再和他交谈，只是厌烦地摆摆手。
你从石棺上跳下来，打算走出去看看，此刻正是深夜，吸血鬼活动的好时间。
“等一下——大人。”老者试图阻止你，“如果要出去的话，GIN可以陪你一起。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你一听，直接就大笑出声，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你指了指按着自己太阳穴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脸色还没完全恢复的金发男，“他？保卫我的安全？你可真是大聪明人。不介意我再袭击他？我看他这个样子，走两步恐怕就会歪倒在地。”
你看着那个被称呼为GIN的青年在被乌丸莲耶唤过来后，强行直起身，冷着脸收好枪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服从地站在了她面前，以行动证明他好的很。
“大人不用担心GIN的状况。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应该做的。”乌丸的态度也很明显。
“这话说着你自己信吗？人类？”你饶有兴趣地看了眼GIN，心下倒是寻思着他究竟还能硬撑多久，也就由他去了，“监视就不用说得冠冕堂皇了。不过，无所谓。”
反正他也不能把自己怎样。
走出几步，你又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乌丸。”你慢条斯理地转头，“唤我从睡梦中醒来之前，你似乎偷拿了我石棺里的东西。”
“那些土给你也罢。”你当着他的面于指间分出了一只蝙蝠使魔，让它落在了石棺之上，“不过，若是让我发现你再次冒犯，想要成为小偷的话，就要做好被粉身碎骨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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