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袁善见自程府讲学以来,散学最早的一天。这还得感谢少商君,难得的不迟到。
晚饭时,阿母对少商说
萧元漪嫋嫋,一会上我屋来一下,阿母有话问你。
少商一听阿母找她,心里嘀咕着,不知什么事。她偷偷的给二兄和三兄使眼色。两位兄长也只是摊摊手,直摇头。
饭后,少商来到阿母房中,她一进门,看到阿父也在,心里松快很多。
程少商阿母,找嫋嫋什么事啊?
萧元漪跪下,说,你与那袁慎什么关系?
程少商什么“什么关系”?
程少商我与他不熟
萧元漪不熟?我看你与他相熟的很呢。不然,他为何自荐到咱家来讲学?
程少商我不知道,不过,阿父阿母你们要是觉得不好,就寻个借口辞了他。阿母学问好,教我们是绰绰有余。再不济,还有阿垚呢
程始就你那个阿垚,我看学识学问和你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萧元漪你与袁慎是如何认识的?如实说来。
程少商一开始他托我给他的恩师黄埔大夫向三叔母传话。后来就随随便便见了那么几次,我们真不熟。
程少商此人言不诡随,又傲慢刻薄,关键是嘴还贱,嘻嘻
萧元漪我看不然,这些天我与你阿父经常过来看你们的讲学,发现这袁善见对你颇为关注。哪家的夫子为了你这么个不成才的学子,可以陪你到深夜才回府。可见对你有些不一般的情愫。
程少商阿母想多了,他啊,就是个烦人精,讨厌鬼。以阿母之意,是说袁善见对我有意思?
萧元漪你觉得呢?
程少商怎么可能,那袁狐狸说了,他袁家是胶东世族,将来他的新妇是袁氏宗妇,必然要恭良贤淑,又怎能是我这样的。
萧元漪你说的也对,他师从白鹿山,辩经又名满京城。家世、地位,才学都是出类拔萃的,怎么看得上你。
萧元漪这楼垚看着呆呆傻傻的,又是个软性子,我是看不上的。还有他的家世,他们二房势弱,你若嫁过去,也一定会受大房的气。
程少商阿母放心,我和阿垚商量好了,等我嫁过去,让阿垚外放为官。我和阿垚就可以离开楼家,去自由天地里生活了。
萧元漪如能如愿,那是最好的。
袁善见回到府上,也是难得的轻松时刻。这些天,可把袁善见累个不行。
以前他只道少商父母不在身边,学识规矩定然欠缺。但他未曾想,竟到这步田地,大字也不识几个。
善见心里盘算着:看来要想让她成为袁氏宗妇,还得多花些时间和精力慢慢教,急不得。
现下有个要紧的事就是楼垚。这小子憨直蠢萌,又会讨少商高兴。偏那个小娘子,又是个死心眼,心里就认定了他。这些日子,他们虽未能相见,但我还得从长计议,好好引导才是。
第二日,善见来讲学,进门便问
袁善见程四娘子,你若每日按时听学,认真温习,我敢保证以后你想嫁谁便能嫁谁。
袁善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这是什么意思啊?
袁善见谁来说说
程姎夫子,此语出自……
姎姎刚要说,就被袁善见打断,他用羽扇指着嫋嫋
袁善见还是你来说说吧
大家目光齐聚少商身上,少商一点反应没有,还在认真读书。万萋萋一脚就踢翻了少商身边的书卷。她这才反应过来,低头偷偷对万萋萋说
程少商要散学了?
万萋萋瞪了她一眼,紧接着眼神转向旁边,少商立刻领会,慢慢的抬起头,偷偷的看向袁善见,只见袁善见一双眼睛目光如炬,正盯着她呢
程少商没听见
袁善见颇有耐心
程少商好,我再说一遍。
袁善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这讲的是什么?
程少商这里有句话我是知道的,就是说你自己不喜欢不要的东西,也不要施舍给别人。
说完,自豪的仰起头。大家都给少商鼓掌。少商更加得意了。
袁善见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一共四句,你只知其中一语之意。还在这里显摆。孺子不可教也。
程少商夫子,要我说这孔子,孟子还有各种子们,他们累不累啊,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什么之啊,也啊,者啊,乎啊什么的。让我们这些普通人听也听不懂,记也记不住。
袁善见楼家书香传家,最重圣人典籍,你这般敷衍懈怠,不尊圣人,将来如何做楼家新妇啊?
说完一手推倒少商的书卷,原来里面大有乾坤,还套着一层小书卷,当真把学习当做儿戏,圣人之言在少商眼里还不如眼前书卷的小人书。
少商被抓了个正着,还不服气的说道
程少商夫子管的也太多了些吧。
袁善见女公子即将嫁为人妇,圣人之言你既听不懂,那我就给你讲些你听得懂的夫妻故事可好啊,也可顺便学习下诗词歌赋?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程少商当真,我就只听故事吗?
袁善见当然,由女公子来选。是先讲金屋藏娇和长门赋的故事,还是讲凤求凰和白头吟的故事呢?
少商一直看着袁善见,在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里,少商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其他人也都低头不语,内心小心的猜测着。
袁善见黄金屋今仍在,但长门宫内已无有情人。可见这世间夫妻,初见时情投意合,难受难分才成就这姻缘。到最后情爱消逝,形同陌路。更有甚者,反目成仇,不死不休。你可知,有时候伤你最深之人,就是你以为可以相濡以沫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