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日子
北风时刻光临,卷起些枯枝败叶,打着卷落下。
感受到自己身旁动了动,魏江以抬起千斤重的头颅,迷糊之间,望见身边人含笑的眼窝。
唐盈淮醒了。
“ 阿以……” 她的声音哑哑的。
魏江以没有回应,几乎是扑到了人身上,紧紧抱着,似乎想把人按进自己的血肉里。
“ 阿以,我快喘不过气啦,松手!”
怀中人笑着推搡他,魏江以这才收了手。唐盈淮干咳几声,他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 阿淮?你怎么样了?为什么会咳嗽?”
说着递给她一杯水。
“ 应当是还没有完全恢复好,没关系的。”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阿以。”
两人对视良久,魏江以握住她的手,像捧着什么易碎物品。
“ 宁儿呢?他在哪?他怎么样了?” 唐盈淮忽然紧张了起来。
想到那宋车夫说的话,魏江以哼了一声
“ 他好得很,他的本事可大了。”
唐盈淮拧着细眉,
“ 真的吗?”
“ 总之他的情况很好,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得到了答复后,她舒展了眉头,“ 平安就好,我想明日去见见她。”
魏王死活不让,并且用景宁患了过敏症,推辞了过去。他心想:“ 若是让她发现了,她定不会服用药方了”
偏殿这边冷清了许多,李钧同秦郁住在一起,现在除了偶尔取药引外,便无人进出了。景宁,这边的情况并没有比王爷府的那位好上多少,甚至要更差。
这次发热近一周还没有退,身边没有照料的人,连晚上起夜都很困难,干脆是一整天都瘫在床上。但即便如此,每日仍要按时取血。
除了第二天,景宁吃了一些杏仁酥,便再也没有吃过东西了,人也越来消瘦。
而这几天他也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尝不到任何味道,就好像失去了味觉一般。兴许是太久没吃东西了吧?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事实的确如此。秦郁号完脉后,脸色煞白,手指直打哆嗦,说不出一句话来。
“ 没关系,你说吧。” 景宁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 景公子……” 他的声音有一点闷。
“ 这恐怕是旧时的寒症复发了,比前几次都要严重些。”
他抬起头看着景宁有些涣散的眼眸。“ 景公子,你现在失去味觉了,往后嗅觉视觉听觉说觉都会相继消失,直至五感尽失。”
景宁听的有些发懵,眨巴着眼。
“ 也没有多吓人嘛,少了味觉也不碍事的。” 他嘿嘿一笑,心尖犯上酸。
“ 对不起,景公子,我真的……”说着说着,小太医竟然哭出了声。这可把景宁吓坏了,撑坐起来为这个年龄相仿的人拭着眼泪。
“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
“ 对不起,我当时就不应该告诉王爷灵玉可以入药,这样他就不会剜你的血,你也不会这样了。”
景宁没有回应,空荡荡的屋子里满是秦郁的啜泣声。他拿起手帕,细心的为眼前人揩去小珍珠,待人平复下来后说道:
“ 我同王爷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必然的,即便你没说也是一样的。”
景宁仍旧笑着,笑容有些疲惫。
“ 你知道吗?王爷从前待我很好,足够了,所以你也不用自责,这些日子还多谢你的帮助。”
秦郁握紧了他的双手,他不明白为何景宁这么好的人会落到如此境地。为何他事事都替别人着想,但王爷却如此厌恶他。
“ 景公子,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
秦郁走了。景宁实在是太累了,一头栽倒在了床上。只觉得天旋地转,本末倒置。
其实他也时常在想,为何王爷会性情大变,仿佛在短短一年里就彻底变了样。从前那个会笑着叫他小景宁的魏江以人间蒸发了。
他也曾天真的以为他遇到了一个愿意真正对自己好的人,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现实却与想象背道而驰。
或许是厌了,倦了,亦或是从来没喜欢过。
觉睡的总是不踏实,缓缓抬起眼皮,看见手腕上又裹上了新的绷带。
“ 睡得真够沉,血都取完了才醒。” 魏江以站在床头,眼底泛着一丝喜悦。
景宁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默默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 阿淮醒了。”
景宁身体一僵,不可思议的愣着,酸涩中夹带着惊喜。然而,这一切在魏江以眼中都被解读成了另外一层含义。
魏江以俯身掰过他的脸颊,力道之大,仿佛要把人给捏碎。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道:
“ 怎么?计谋没得逞?”
景宁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只是默默合上眼眸。
“ 既然是醒了,那王爷以后也不必日夜往澄吟院跑了。”
魏江以眼神里带着戏谑,揪着衣领把小孩拎了起来,景宁轻飘飘的仿佛一把枯柴。眼神不自觉的慌乱起来。
“ 放开我!”
“ 呵,人是你弄病的,这才刚醒,就这么着急脱身?”
景宁脸上没有变化,难过的话听多了就会变得刀枪不入。忽然,王爷手一松,他整个人摔回了床上,木质的床板发出一声巨响,景宁疼得脚趾都蜷了起来。
“ 人虽然是醒了,但身子虚的很,还是需要药引的。”
“ 咳咳,咳!”
景宁的大脑被疼痛侵蚀,和那些言语,却像是一颗颗子弹,往他破烂流血的心脏上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