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肯定是有一点生气的,不过生气的点不同,他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领头的倒是个聪明人。
柳浴初给房间施了个清洁术,刚坐下沈斟就走到了他面前,手里的玉佩捧到他眼前,是他的身份玉佩,一亮一亮的。
他点了一下,温七月的声音飘出来,那边有些聒噪,声音有些不真切。“柳浴初?总算是联系上你了,你现在在哪?”温七月没了心思开玩笑,直入主题。
“我在下生界,正在想办法回去,宗内怎么样?”
“下生界?”温七月的声音有些疑惑,“下生界没有灵气,联络玉佩不能用。”
柳浴初发现了不对,眉头一皱,“下生界没有灵气?”
“对啊,你不知道?算了,不管你在哪,还是先别回来了。”
他听出了些别的意思,将事情前后一想就有了答案,“有人用诬陷我?”
“嗯,在你和你徒弟失踪后,外面就传出过云海的事是你弄的,这事情跟规划好的似的,你又不在不能出面解释,谣言愈演愈烈。”温七月的声音有些烦躁,“要不然全杀了好了。”这句低语准确无误一字不差地传到柳浴初耳朵里,浓重的气氛被破坏,他有些想笑,“小七月,你可是个医师,光把打打杀杀的放在嘴边,以后谁还找你看病?”
“哼,我这是为了谁?”
柳浴初淡淡勾唇,似是无奈,问道“大师兄呢?”
“宗主师伯没有回来,宗主副宗主都不在,现在是二长老在管理宗门,一切事务也都由他处理。”
孟和意?那就不奇怪了。
“还有其他事吗?”
“过云海事后,被长老收作亲传弟子的人都受了重伤,具体事情我不在场,但听说是下了死手但被宗内长老早有防范所以只伤成重伤。”
柳浴初沉思一会儿,问道“那个黑衣少年被谁收了?”
“谁?”
“被三个长老争抢的那个弟子。”
“哦,你说古情啊,他被二长老收了,你是没见啊,二长老当时都快笑出花了。”
“他也受伤了吗?”
“嗯,他伤的最重……”温七月顿了顿,语气有些可惜,“灵根被毁,双眼被挖,二长老现在也不管不问的,就由着他半死不活地躺着,唉,好好一个苗子,你说是谁这么惨忍,下了这般死手,这以后便是普通人也做不了。”温七月倒没有多想,只是感叹命运无常,桃源地狱只在一瞬间。
柳浴初莫名地哼笑一声,在温七月问的时候也没多说,只道了句等他回来就断了联系,看着熄灭的玉佩,温七月觉得莫名其妙,她总觉得柳浴初应该知道什么,可就是不告诉她,这种埋在鼓里的感觉说话说半截还难受。她握了握拳头,想着要不要等着人回来了打一顿。
另一边的柳浴初这里,他叹了口气,想到这个黑衣少年,是个可怜人啊,一步错步步错。
他垂眸收起眸底的怜惜,手指摩挲玉佩上的游鱼,与他又有何不同,是鱼跃龙门还是被困池中就看这一关了。
师尊,莫非你当初就已经想过今天了吗。
他轻轻一笑,那也是时候证明我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了。
窗外的红霞被夜色压倒,西边余阳还在苦苦坚持,却还是一点一点被吞噬,融入一片暗沉的蓝色海洋当中,仿佛黑夜将光明打败,可亮起的一颗颗繁星在努力地点明方向。
吹进的夜风干燥温和,安抚顺平内心的褶皱,他眉头一松,他想,不管结果好坏,都是他的选择。
柳浴初与温七月的谈话并没有避讳着沈斟,他近乎痴迷地看着此时被微风抚平了棱角的柳浴初,他还是太弱了,要是前世,他看谁敢说师尊一句不是。
次日清晨,房间内静悄悄的,与外面街道热闹非凡的声音形成对比,客栈挨着码头,所以来往的人群比较多,人一多声音就杂,透过窗棂的缝隙穿过床幔,将睡觉的人吵醒。
男人睁开了眼眸,眸内一片水光迷茫神色,好似蒙了层雾般朦胧,眨眼间被吹散,露出璀璨星辰。
他睡在外侧,在不打扰里面的人的情况下起床,整理了一下,柳浴初不喜束发,除了必要场合全是散发,还是因为师兄和他说为了形象才勉强用丝带绾发。
虽然他的动作极轻,但还是弄醒了沈斟,倒不如说他睡梦中察觉到没了熟悉的气息,从梦中惊醒过来,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剧烈跳动的心脏才平缓下来。
沈斟起身像只黏人的小奶猫似的抱住了男人的腰,脸颊直蹭男人的背,柳浴初身上还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沈斟的头发扎的他有点痒,身子往前探了探,可刚离开些后面的人就跟了上来,迫不得已出声制止他的动作,“别闹!”
沈斟听话地放开爪子,就好像刚才只是在试探男人的底线,柳浴初对上无辜的眼眸,虽然沈斟长得瘦小,但那双眼眸出奇地漂亮,圆溜溜的,眼尾微微上钩,抬头看人的时候跟猫似的,到口边的呵斥化为无奈,也不知道是不是空间裂缝时被吓到了,沈斟这两天成日黏着他,刚将人捡回来的时候还不这样的。
“既然醒了,就起床。我们要离开了。”
柳浴初刚穿好衣服,就察觉到外面有人敲门,是昨日的男人。他开了门,看到只男人一个也没说什么,“想好了?”
“嗯,你先将珍珠给我兄弟,我就带你去。”
“行。”柳浴初爽快地答应,他不怕男人反悔或者带错路什么的,若有那个胆子骗他,他让他丢的不止是命。
回头往里面喊了一句,“小徒弟,收拾好了吗?我们要走了。”
刚刚弄好头发的沈斟听到称呼一顿,然后失笑,看来今日师尊的心情很好。
用过早饭后,
既然是要离开了,柳浴初自然不能带上仆人,他将卖身契递给对方,告诉他你自由了。在仆人磕头跪谢时由男人驾着马车带着师徒二人向着城外驶去。
早晨的阳光灿而不烈,撩开车帘,阳光钻入车内,混着清新的空气,每吸一口都是满足到饱胀,是困顿的温柔。
柳浴初拄着头半梦半醒的,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他掀开眼皮子,五识好到让他不想听都能听到远处的打骂声,微微撩眉,问道“怎么?”
男人的声音透过帘子有些低沉,“前面有人在……打人。”声音里包含愤怒,不平,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挡路了?”柳浴初揉了揉眉心,他可没想着去多管闲事,“绕过去便是。”
男人的声音苦涩,“绕不过去。”
柳浴初:……
看来这事还不得不管了。
想回个家怎么就这么难呢?这次回去了他就窝在他的蜗居里再也不出来了。
柳浴初甚至心累般地想,他遇上这么多事情是不是沈斟的问题呢?毕竟是主角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是常态。他面目表情地盯着沈斟的头顶,这么麻烦,要不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