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弟兄们!再加一把劲,咱们攻入咸阳城,活剐了了那秦王,将那无道暴秦推翻!”
“呼啊~~”
听到彭越和将士们的嘶吼,刘邦那双乌黑的眼珠中却流露出了一丝异样的情感,当然,这一切并未被一众人等察觉。
“大哥!想当日,咱们弟兄差点死于秦人刀下,而现在,咱们居然连狗皇帝的老家都快端了,真是没想到啊!”
听到樊哙的话,刘邦也是答到:“是啊,那日差点沦为秦人刀下亡魂现在依旧历历在目,而现在……看来真是秦人气数将尽啊!”
“主公此言差矣!”听见刘邦这样说,一旁的张子房接道:“昔日强秦掳掠六国之君,屠戮六国之民,何其不仁,此是上天要灭秦人;那狗皇帝一统六国后不效先人分封,不立后、不立太子、想当日秦人落寞,投靠造父一支,而后才有秦非子建国。然而秦在灭赵之后绝了赵国宗庙,此乃嬴姓先祖要亡秦人;秦人立国之后,不施仁义,天下之民苦暴秦久已,荀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由此观之,此乃民亡秦也!加之秦庭内部父不慈子不孝,兄弟不恭,二世皇帝更是持公器如私物,宗庙倾颓也不过一瞬而已。”
萧何听罢,表示认同张子房的看法并补充道:“在下认为秦亡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天下之民无不思念念六国,故而陈胜才能一呼百应,六国遗孤也才能顺利起义,加之项王、沛公雄才伟略,便使得秦庭如若秋棠之叶,顷刻间便没了!”
……
听完几人的讨论,正在注视前方战况的刘邦也回过头来,先是扫视了一干人等,然后缓缓说道:“几位先生说的是,然我等不过是代天诛灭暴秦,凡此种种,先待我等进入咸阳城后再说罢!”
听到沛公这样说,众人也是住了嘴,纷纷看向前方的大军。
前方
彭越本以为很快就可以攻下咸阳城了,可没想到,此处的守城军队竟如此彪悍,战力高且不说,韧性更是超越自己遇到的所有部队。
“老彭啊!你行不行啊!别被秦军给打了哭鼻子啊!哈哈哈~~”见彭越板着脸,一旁的樊哙打趣道。彭越见那厮取笑自己却也不生气,只不过暗自恼火这群秦军“你说你们败局已定,还苦苦坚持和甚劲来,还不若速速投降,等候沛公安排,或可免去一死……”
……
咸阳城已经被围半月了,可那城中的君臣依旧在做困兽之斗,刘邦此时也有些心急了,如果单单是城中那这人倒也不足为惧,了项羽方向貌似等不了自己,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待项羽将章邯他们击败,那咸阳这块到嘴的肥肉就被项羽抢了,届时……刘邦不敢多想,急忙召集手下将领。
不多时,彭越、樊哙等人进入帅帐。
“咸阳城久攻不下,我这里又接到斥候的消息说项王那边已经将章邯部队攻下,现在就是收拾剩余小股秦军,或将不日就会朝咸阳方向进军,为之奈何?”
待刘邦说完,众人也议论了起来。
不时,彭越率先开口道:“沛公,末将认为再给我几天,这咸阳必能被我攻下!”
刘邦摇头否决道:“这与没说何异?”
这时,萧何拱手道:“百年之前,秦孝公据崤函之固,用商鞅以变法,以此强势数百年。然商鞅之刻薄,其法亦然,秦人亦苦于秦法,沛公不若于关中之民约法三章,废除秦法,以此获得民心。”
“而后,使密探潜入咸阳,寻其粮库,他们没有食物,必自乱,而后……”说罢便向刘邦使个眼色。
“先生所言极是,时不我待,彭越,你去安排军队将咸阳围困,一只苍蝇不得出入。子房,你手下能人异士颇多,所以烧秦军粮草的事便交与你了。我现在想办法尽量先拖住项羽。”
“诺!”
待众人离开,刘邦立即传唤曹毋伤。
“主公!”
“大胆曹毋伤,孤知你是项籍派来的奸细,你可知罪?”刘邦朝曹毋伤冷言道。
听到自己是细作的身份暴露,曹毋伤顿时如瘪了气的气球瘫软在地上。他知道,刘邦平时为人仗义,兄弟们有事他绝对是有求必应犯了事也是一齐担当,可有人对他不忠他也绝不手软,上次就有一个陈胜派来的奸细被他一刀咔嚓了。想到这里,曹毋伤更是心生寒意。
见到曹毋伤这样子,刘邦顺势拔出佩剑作势刺出。曹毋伤更是被吓的昏死过去。
不多时,曹毋伤又被一股腥臭熏醒。待他用手摸向自己脸上某处才发现那竟然是刘邦吐的口水。曹毋伤无语至极,不由得想破口大骂,可自己现在是对方手上的羔羊,活命都是问题,更别说是骂他刘季。
“你本是细作,孤本想将你拖出去乱刀砍死,可细细想来,你也为我做过不少事,孤也十分不忍~”
“沛公饶命啊!毋伤也是为项羽所迫才~~”还没说完,他便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毋伤兄弟~勿要再说了~”刘邦快步过来牵起曹毋,也是涕泗横流。
“我也知道兄弟你是被逼无奈,孤有心饶你性命,可……可孤怎么向其他将军交代啊?只是 ……唉!”
“嗯?沛公有甚难处,若有用到毋伤之处毋伤定是万死不辞!”
“毋伤兄弟此话当真?既然毋伤兄弟你都这样说了,那孤便不客气了,孤想毋伤兄弟为项王写一封密函,让项王缓些来咸阳!”
“这……承蒙沛公不杀之恩,毋伤竭尽毕生所能也定要拖住项羽!”
“那就有劳毋伤兄弟了!”
““沛公言重了,沛公之恩毋伤万死而不能报其一,那毋伤这便去写密函?”
“善!”
曹毋伤刚准备离开又被刘邦叫住道:“哦!对了,此事还望毋伤兄弟勿要告于其他人,不然其他人知晓兄弟你是细作,届时孤又要多费口舌!送密函也需谨慎!”
“诺!”
曹毋伤当下便回到自己营帐提笔写起了“密信。
“刘欲王关中,然久攻不克,吾观之或尚需时日,王或可缓行,待咸阳将破之日再予王书,届时王可不费一兵一卒得咸阳,刘兵亦损。”
写罢,曹毋伤便将密函束于信雁之上趁着夜色悄悄远离军营将信雁放飞。
……
“将军,刘季军营的密函!”一传令兵奔进项羽军营朝项羽喊道。
接过密函,项羽看到曹毋伤的密函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好你个刘季,居然真的想要在关中称王,你不会真的将当日楚王的话当真了吧,老子在这里拼命,你却要去捡便宜……也罢,那孤便等你快攻克咸阳后才出兵夺取咸阳,届时便便将你这无耻之徒五马分尸!”
“传令下去,只留李文残部慢慢消耗!其余各路秦军一举歼灭坑杀!”
“得令!”
咸阳城内,子婴还没来得及庆祝自己清扫了朝廷内的奸臣就已经手足无措了。
起义军普通草原的野火,有了陈胜吴广起的头便一发不可收拾,若早时候就能发现,即使损耗一些国运也尚可以剿灭起义军队,结果,结果就是赵高那个阉人活活将整个帝国毁灭了。
“赵高!我始皇帝待你不薄,我秦人未得罪于你,你为何要将我秦人置于死地?真是天要亡我秦国?”
面对如今如火如荼的起义军,子婴顾不得朝堂礼仪,泪流满面的也只得发出如此感叹。
九月中旬。
刘邦兵临城下,咸阳城内全民皆兵,在帝国最后一刻,秦人的血性再次爆发了出来。朝堂之上,子婴仿佛看见了当年爷爷扫六合的情景,不过,他也清楚,这不过是帝国的回光返照罢了。现在的帝国,手中竟无人能够为将,手中也没几个锐士了。
昔日驻守边疆的大军被王离带回来回来镇压起义军却在逐鹿之战基本被项羽歼灭所剩无几,赵佗南下的大军也不知为何不回师救援。子婴此时有心杀贼却已无力回天。
“诸位!现在我咸阳已被叛贼包围,更是与其他大军失去联系,尔等可有甚良策?”
“陛下,依臣之见,现在唯有投降了!”冯庭此刻跳了出来说道。
子婴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见殿上那位没有说话,冯庭知道那位已经生气了,便乖乖的退了回去。
“微臣以为或可派一刺客去刺杀那匪首,届时叛军内部大乱,我等或有一线生机!”
“这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你们又怎么能保证匪首死了他们不会一时恼怒强攻咸阳城?寡人可是听闻那刘季于手下是以仗义著称啊!”
“回陛下,事已至此我等已是束手无策,这也不是办法的办法啊。自古不管是列为先王还是其他诸侯皆是于刃尖求生,若万事皆去寻求必胜之法,那大秦也不会一统天下了!”
“也罢,那诸位爱卿可有能担付此大任的人选?”
……
顿时,整个庙堂之内竟是针落可闻,群臣皆是你看我我看你。
“唉!”
见此,子婴也懒得发火了。
“皆是赵高那奸贼啊,现在满朝文武,寡人竟无一人可用,也罢!既然尔等想不出办法,那你们便回家准备好武器罢,届时我等一齐守卫咸阳,誓与咸阳共存亡,作为非子的后裔决不能像赵国那群家伙,我等决不投降!”
说罢,子婴便起头吟唱起了昔日秦穆公所作的《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唱罢,除了个别外,群臣皆是号啕痛哭,此刻,庙堂之上没有君臣,只有一群没了家的孩子。他们面对此种情况出不了办法怪不得他们,他们在只是资质平庸。整个咸阳城找不到一名刺客也是赵高将咸阳城掏空了,可他们皆是土生土长的老秦人,国家破灭怎能不伤心呢?
半月过去,咸阳城内已无可穿之衣,更可食之物。城内军民已是奄奄一息,可他们还在苦苦坚持,尽管他们知道这是一场没有支援的战争……
“罢了,降了罢!”子婴面无血色地说道。
“陛下!不可啊!我大秦……”一个大臣哽咽地劝道。
“寡人知道你想说什么,可……可城中军民死伤无数,我等却无半点办法,这让寡人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如何面对秦人啊~~”子婴抽泣道。
子婴知道这是一场不可能打赢的战争,作为嬴姓子孙,他何尝不想要和咸阳共存亡,可是一个个生命在他身边倒下,他于心不忍啊。此刻,他竟有些理解了赵嘉了……
其实他本想坚持到底的,结果昨晚刘邦居然派人来找到了自己。他想将那人斩杀,结果那人说:“陛下如果现在将我杀了,那沛公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咸阳,届时咸阳城内上至陛下,下至一草一木无一活口,所以还望陛下三思啊!”
子婴害怕了,他死没有关系,可是他的子民……
不得已,还是将他放了,说道:“说吧,刘季教你对我说什么?”
“陛下真是聪敏睿智……”
“打住,说有用的!”
“哦!是!沛公使小人少来首先是向陛下问好!”
“问好?他?我真是感谢他!”
“没错,其实沛公对大秦是拥护的,所以也就引出了第二件事,那就是希望陛下能够投降。”
“罢了,你回去罢!寡人也不为难你了,但你告诉刘季,寡人要战至城中一草一木,决不投降!”
“陛下!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城中百姓想想啊!沛公告诉小人,说陛下只要能降,那城中百姓衣食就由沛公负责,这也算是沛公作为秦臣能做到的一点点事。其次,那就是陛下仍然可以祀秦宗庙,为沛公之丞相!”
“寡人是不会为你们的一官半职的”
“但是,你确定能保证城中百姓的性命?”
“这点小人可以保证!”
“额……待寡人衡量一下罢!”
一个时辰后,子婴终于开口了“也罢,只要刘季保证城中百姓安全那寡人便降了又如何,不过待明日寡人且看看群臣罢!”
“陛下!不能降啊!祖宗的社稷……祖宗的社稷不能不能没有啊!”
“爱卿,寡人也知道,可我等与其死守还不若让城中百姓活下去,让后世千秋万代知道还有我大秦,让我老秦人的血液流传下去……”
“也罢,陛下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微臣便听从陛下的,然,微臣绝不为亡国之臣,陛下,微臣去寻是皇帝了~~”
说罢,还不待子婴反应过来,那人便用自己手中粘满乌血的剑自刎了。
“爱卿~~公忠体国!寡人不如惭愧啊!”
众多大臣见此情形,也纷纷挥剑自刎,
只留下了子婴和几个没有自刎的大臣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
“将军!不要再打了,我等愿降!我等愿降!”一个宦官大声呼道。
刘邦微微皱眉,当即喊到:“大军停止进攻,准备受降,加强戒备!”
不多时,秦王子婴穿着破旧的衮服,口衔玉壁,单手抓握一只羊的头骨缓缓走了出来跪于两军阵前。
“看来这城中果无粒粮可食,遍地饿殍了~~唉!大秦啊!”
众人不知道刘邦为何有这种叹息,却没有说出来。
刘邦一跃下了马,走到子婴前面,扶起子婴道:“陛下不必自责,大秦气数将尽此乃天命,二世赵高乱政此乃人祸,陛下欲救大厦于将倾,却已是无可救药,陛下能做到这步已非常人了,始皇帝看到亦无不感到欣慰,……”
说罢,他便又对百姓喊到:“季本无德,然受上天指示来解救诸位于困顿,现在,孤在此与各位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还有,大秦,亡了!!”
周围的秦民闻言,不知该喜还是该悲,秦国才刚刚统一六国,自己也能像洛阳人那样自豪的说自己是国人了,可商君之法也着实刻薄让自己时时担惊受怕,可……现在自己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