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逼绝对是覆云山派来的走狗,来劝降的,管他‘点’不‘点’的,妈的,他这一枪,无非就是摆明想让三大杀手变成俩!”
他说得咬牙切齿,忿忿不平。
什么狗屁友谊,都被他这一枪打散了!
宋星仰走过去大致给他检查一下伤口,然后从“面”的靴子里抽出那把她丢给他的匕首,像转笔似的在指间晃悠几圈。
懒散,嚣张,狂傲……
这一幕在陆秉凛眼里觉得极为熟悉,脑海中却想不起来。
她晃着脱鞘的匕首,往陆秉凛那儿走去,走到他身侧的时候停下来,鸭舌帽和月光成了她最好的伪装助力,让陆秉凛连她的真实轮廓都猜不到。
她轻蔑一笑,侧过身走向动弹不得的陆音。
她像收仙法似的,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把陆音的身侧缠绕的线收回匣子中。
“我们要礼尚往来啊!”
她精准地把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刺入陆音的肩膀,扎了一个比子弹打出来还要大的洞。
然后毫不费力地抽出匕首,并在陆音另一个侧肩膀的衣服上慢悠悠的擦掉匕首上的血迹。
“嘶啊!”他吃痛,五官皱成一团,手颤抖着抬起,最后他也不管身旁有没有缠绕线,无力,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她就是这样,要弘扬“礼尚往来”的传统美德。但她肯定舍不得拿陆秉凛开刀,只能委屈他的心腹了。
“你们可不要乱动,只有陆音才没被线束缚。”
她抬眸扫视他们,善意提醒。顺手把匕首抛给“面”。
有人半信半疑,因为那些所谓缠绕在他们身旁的线真的看不见。
真的存在所谓的线吗?
其中有一个用衣袖往前挪了挪,没有发生任何事。他似乎放宽心又往前挪动一段距离,电石火光之间,他的袖子碎成渣渣。
吓得他抽回手,直哆嗦。
宋星仰见状,抱臂的双手,腾出一只摸了摸自己的耳廓,觉得聒噪。
“走吧,‘面’。”
她也不忌讳名称,声音不紧不慢,当着众人叫他的代号。
她没否认她是“线”,陆秉凛也没承认他是“点。”
可他们都心知肚明就是彼此。
一行人全懵逼了,原来他们才是小丑。
人家三大杀手齐聚一堂,打打闹闹。他们这帮小喽啰凑什么热闹?
“哎,上哪?”
“面”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爱去哪去哪。”她淡声回答。
“多有叨扰,告辞。”她双手抱臂,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闻声,宋星仰看向“面”,全身上下有数十个红外线聚点。再转头看向自己,身上也有同样的东西。
跟她玩阴的?
气氛瞬间冷凝。
他轻笑一声,以阴狠回复她的阴冷,俩人气场相当。
宋星仰耸肩摊手,仍旧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行,咱们各退一步。”
“江湖相逢一场,何必闹得难堪?”
“面”不乐意了,这些红点定在他身上,让他觉得就像别人勒着自己的项上人头,浑身不自在。
宋星仰冷着脸,不爽地扭动脖子,发出“咯咯”声响,像极了要单挑的架势。
她朝那帮人那走,最后停在那一圈被她的线束缚的人身边。
以极轻极柔的动作,不急不缓地收线。
这一次,谁都看得出她是在收线,只是周身气场冷得惊人。
有一瞬,她的目光像是穿透鸭舌帽落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狠得想把他生吞活剥。
“记住你今天的作为,‘点’。”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那一群人听着都起了鸡皮疙瘩。
随后她抓起“面”的衣袖,就往身后的山崖跑。
陆秉凛抬起手枪,微眯着眼,似乎穿破黑夜,瞄准那个妄图逃离的人……
没有消音的枪声响彻天际,似利刃刺破寂静的黑夜,却在发射到一半时子弹戛然而止,似烟灰般散落于黑夜。
原来她之所以收线时放缓速度,只是为了给自己织一张“保护网”。
他也不淡定,连瞄准都没有,一连发了好几枪,最后一颗子弹在前几颗子弹的“保护”下飞向她。
她吃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那一瞬,她的帽子脱落。
一头青丝似瀑布倾泻而下,几缕头发顺风附在她的面罩上。
随即纵身一跃,跳入山崖,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他的手下见状,想要追上去。
“别过去,那边有线。”
那些人被那些近身的线束缚得还有后劲未散,听了他的话也没敢乱动。
陆秉凛摘下面罩,眼神有些发空呆滞,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线”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就帽子掉落那一瞬,他居然后悔自己朝“线”开枪了。
一个神枪手,第一次讨厌自己的枪法太神。
这不是可笑吗?
——————
宋星仰和“面”顺着山崖掉入山底的池塘,噗通一声,溅起一大水花。
“唔……”男人先从池子探头出来,下意识用手剥掉面罩和帽子,大口喘着空气。
宋星仰紧接其后,长发沾水后黏作好几团。
“面”整个人都被冰凉的水弄得一激灵,水渗透衣服穿透他受伤的肩膀,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说你怎么那么拽……”那么高的崖都随便跳下来。
就算是他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身上还带着伤,心里也是没底儿的。
谁能料到这底下有没有池塘?万一不仅没有池塘还是个野兽窝呢?
话没说完,他借着月光看清那个今晚不停刷新他眼界的女人,顿时就结巴了。
“你你你……”
宋星仰没管他,伸手去把他摘下乱丢后浮在水面上的物品捡起来就往岸上游。
顺着她游过的地方一点点被染红,像谁往水里放了一条红丝绸。
最后陆秉凛那枪,确实也让她受了伤,刺骨寒冷的冰水她可受不住。
一上岸,她就瘫坐下来,身子如筛糠般抖着。
她头埋进膝盖,似乎为了取暖。
但她很清楚,凉风吹在湿透的身子上,她的做法只是无济于事。
身上的水如断线的珠子滴个不停,很快浸湿了她所处的那块地儿。
不过她身体上的不适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让她更难受。
忽然,一道身影朝她扑过来,以男性宽大的躯体给她取暖。
“很冷吗?”
陌生的气息让她感到不适,用尽力气只为退开他。
他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哎,你怎么那么没良心。”
他撇撇嘴,一手撑在地上,湿漉漉的衣服沾得一身泥。
她冷眼而过,费了好大劲儿自己站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他的面容。
怪不得这人越看越眼熟!
原来是筝镜庄园的那个流氓!
她对他可没什么好印象,结合在筝镜庄园做的那些“好事”,再想到今晚他吧啦吧啦个不停的嘴巴,感觉还不如让她再掉进那个冰窖池子一次。
她皱眉盯着他,他单手撑地,笑得贱兮兮的。
“早知道是你,我早就自己跑了。”
要不是为了扯她,她也不至于跑那么慢,还被陆秉凛打中一枪。
真是晦气啊!
“你上覆云山干什么?”
要不是挨了一枪,她才懒得管他去覆云山干什么呢。
“我听说覆云山的山主挺厉害的,劫了一批上等的军械。我这个人最喜欢新玩意,好奇就来了。”
原来是为了她送给陆秉凛的那批军械?她早该问的,这样她就不回来了。
她可没有送出去的东西再抢回来的癖好。
她朝他白了个眼,背过身解开防水外套的拉链,把里面的水抖了出来。
“美人儿,用不着那么见外。”他一手撩起刘海,觉得自己帅气十足,“既然都一起经历过生死……”
他逼逼赖赖个不停,于她而言只是空气中多了几分聒噪。
她低头打开手机,看到上面的信息,急匆匆丢下一句,“别自己上覆云山。”
而后消失在他的视线。
“哎哎哎!!”
他抬起沾着黄泥的手想要挽留,奈何她脚底跟踩着筋斗云似的,纵身一闪,就没影儿了。
“不是,你跑那么快干嘛呀?”他扬声道,好像只要他嗓门够大她就能听得到似的,“好歹留个联系方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