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
继“引体向上”后,他们一连串的各种刁钻比试都出了,这个教官简直不要太全能!
有比武的,比脑力的……可却没人能比得过她。
艳阳不再高照,斜阳西下,庞大的队伍拉出一大块尝尝的影子,对面站着一条细长的影子。
宋星仰抬眸,队伍静如回笼鸡。
他们也不是知难而退了,只是都在苦想自己到底还有什么特长。
在外个个是精英,放到这儿,他们的一技之长就成了“屁”。
一帮人想到脑子都炸了,愣是想不起自己到底有什么用。
“林净以,出列!”
林净以在队伍里安安静静站着看戏,忽然被点名,自己还愣了好一会,才懵懵懂懂回应。
“到!”
“你要不要试试?”
林净以嘴唇抿成一条线。
她试什么,试个屁?
她会的不都是宋星仰教的吗?说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当那个“蓝”是宋星仰的时候,那个“青”它都得变浅色!
在那么多人面前,她既然点她出列,就肯定不会刻意为难的,对吧?
她沉思了两分钟,见局势已定,宋星仰是铁了心要让她“试试”。
那她就试试?
“你用乐器弹奏一曲,我伴舞,跟着你的节奏就算我赢,行吗?”
她是带着试探性在里面的,没前面那些“勇者”们的胸有成竹。
“但凡换个人我都能必胜,好吧?”林净以腹诽。
不过她倒是忘了一件事,军营里有乐器吗?
宋星仰给萧旌递了个眼神,他秒懂。
“去把我的琴拿来。”他低声吩咐。
没一会儿一张上好的木质琴就摆在一张临时搭建的桌子上。
萧旌这个人真的很无聊,但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类乐器。
前不久刚在某场拍卖会上淘到的古琴,这不就起到用处了吗?
拿琴的功夫林净以已经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
她站在夕阳下,深吸一口气,然后放松,自信回头 ,“开始吧!”
宋星仰坐在风雨打磨平的大石块上,脱下迷彩服外套,轻轻拨动琴弦。
声起舞动。
她的指尖在琴弦上来回跳动,速度偏缓,轻轻柔柔,像湖面在春风中荡漾,荡起一阵阵涟漪,一下把围观的人带入韵律之中。
林净以则轻而易举随着节奏在晚风中摇曳,舞者脚下,步步生莲,惹人心动。
轻歌曼舞醉红尘。
宋星仰指尖来来回回的速度不断加快,速度偏中,稳而不缓,像石块打入湖中,溅起一层层水花。
林净以也不甘示弱,旋转腰肢,衣袂飘飘,技巧与情感融合,柔美曼妙,巧妙得像是提前设计过。
音调由低走向高,一个个活跃的音节让听着的心也跟着起舞。
琴声速度越来越急促,像台风席卷海面,掀起万丈狂澜,听者的心也跟着澎湃。
风吹掉了弹奏者头上的迷彩帽,浓密柔顺的头发如云朵散落在她肩上。
像是用了飘柔,比吃了德芙还顺滑。
林净以时而似蝴蝶,翩翩起舞:时而像羽毛,随风飘扬。
曼妙的舞姿,动人的音律,让人忽略掉背景是军营,仿佛置身于艺术殿堂。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们,残阳好比舞台的聚光灯,让人忘我。
琴声在人们最陶醉的时候戛然而止。
以林净以对她多年的经验也早料到了,舞姿在琴声停止时定格。
宋星仰的观点是,美中不足才不会留遗憾。对于她这个观点,林净以是不太明白的,但也没有反驳。
她们停止动作后,四目相对,对彼此的表现都十分满意,赞许的目光毫不掩饰。
全场安静,时间仿佛定格在琴声停止的那一刻。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们身上,留恋刚刚的“盛宴”时,萧旌穿透世间纷扰,眼里只容得下林净以。
清脆响亮的掌声回荡在训练场内,震人心肺。
忽然,一道不属于这里的身影闯入他们的视线,穿过人群,一把扯住宋星仰的手腕,猛地把她拽起来。
宋星仰抬眸,对上那人清冷的轮廓线,微微笑。
“什么情况?”
他们从来没见过谁敢对这个教官如此粗暴,因为她回手真的很重,卸了粗暴的人胳膊的胳膊都可能。
她居然没有回手,任由那人把她拽出人群。
众人惊愕之时,有人在背后大喊,“教官,你说话还算数不?”
总有那么一股清流,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
“算!”
她没有回头,背着身子跟他们挥手告别,没有丝毫窘迫,潇洒惬意。
“教官百年好合!”
身后传来阵阵朗爽的笑声。
别的她可以掩饰,可是看到一个人第一眼的神情是不会骗人的,她对他的情感是刻到了骨子里。
她爱他,不会瞒着所有人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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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仰你好本事!”
他一路扯着她,到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上。
一想到她被一群男男女女簇拥着,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他的内心是很躁的。
他陆秉凛的女人,用得着去讨好别人吗?
他反手把人摔在墙上,身体压上去,让女人动弹不得。
那一摔,都快把她的背给震碎了,她也只是微微蹙眉,默默忍受。
她伸手轻抚他的眉眼,含情脉脉看着他,好像下一秒思念的热流就要破除匣门喷涌而出。
女人纤嫩的指腹划过他的眉眼,带着轻柔的触感,撩拨着他的心弦,“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死在这儿没有。”
其实他从早上收到她的位置信息,抛下手上的工作,就马不停蹄地离开岑湫市,到这个偏远的鬼地方来。
一股脑的疯狂,不计后果。
她吸吸鼻子,轻笑,“哪来那么大的醋味?”
他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恢复以往嘲讽的神情,“你应该安守本分。”
而后又补了一句,“别太看得起你自己!”
宋星仰弯腰,灵活的像一条蛇,离开他臂弯的束缚。
“最后一句,我原话不动,还给你。”
她清冷,她孤傲,但她愿意为她低头;可他一次次挑战她的底线,再容忍下去就不是宋星仰的处事风格。
她要让睁眼看着玫瑰花的人也看看它的刺。
她转身欲离去。
“下周祖宅有个宴。”陆秉凛也不打算再把她抓回来,背靠再墙上,单手揣兜里。
“没兴趣。”
她头也不回,就走了。
他神情一怔,感觉她与往日的不同。
他出院后,好几天没见到她的身影,就回楼向园。
结果长工们告诉他,夫人自从他出车祸后再也没回过楼向园。
他总觉得,她自己会回来,就没怎么在意。
他特意升高了回家的频率。
可是他等啊等,一直没见她的人影。
等他知道宋军鸿也出车祸了,去宋家拜访的时候恰巧是她走的第三天。
他受了宋军鸿的冷眼,更不想理她了。
可是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就很听听她的声音,想见她一面。
那么多年,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特别聒噪的人就忽然不见了,不闹了,很不习惯。
他不擅长讨好别人,一向没人敢忤逆他,但无奈心里有“鬼”在作祟。
他频繁出入宋家,本来想打听宋星仰的信息,却阴差阳错打听到宋军鸿车祸的时间地点。
许栎楠平时话不多,在这件事上当着他的面不顾形象,破口大骂撞宋军鸿的人。
言辞不算粗鄙,但也毫不客气。
他出车祸那几天,南桥就只出现过一场车祸。
他就顺着宋军鸿和许栎楠这条线查下去,发现自己就是那个许栎楠怨恨的人。
而且他们这些当事人都是相互不知情的。
不过他也明智,先是给宋军鸿献殷勤,又时不时给他洗脑,最后承认自己就是那晚撞他的人的时候,宋军鸿气不过,把他赶了出去。
今天早上他意外收到宋军鸿告诉他,宋星仰的位置信息,他像疯了一样推掉手头上的工作,迫不及待想要见她。
但他没想到来的时候,就碰上俩姐妹高契合度的演出。
那时候人群有些混乱,他也混在人群里,虽然服装不一样,但他们都被她们勾走了魂魄,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外来者”。
他也被那个弹琴的勾住了魂魄,静静望着她,像耀眼会闪烁的星星,眨巴眨巴荡起他心里的涟漪。
那一刻,他承认他心动了。
脑子里忽然闪过她说的那句,“既然你的身体都承认喜欢我,那你的心还会远吗?”
他当时还嘲讽回答,“我的身体喜欢你和我的心喜欢你,那是两回事。”
他当时多么笃定,就有多大的嘲讽,反噬在他的身上。
他可以让她像群星一样璀璨,可又不忍她过于夺目,引来别人的关注。
他希望她是他的,仅仅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像以前一样,只属于他。
他知道她知书达礼,可也有见过她蛮横无理的样子;也知道她豪爽,可也见过她腼腆的样子。
回想起他以前对她表明心意的一次次拒绝,现在他后悔了。
如果她再对他表白一次,他一定毫不犹豫就同意。
没有理由,不问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