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宥连是北狄的大皇子,他此次来京一是和其建立友好的番邦关系,二则是求娶一位贵女和亲,两国成秦晋之好。
他是胡人身材高大又不苟言笑,少时一场大火,他为救母亲,横梁坠落砸在了脸上,毁容了半边脸。
小兔子秀帕……
接引他的袁先生曾经说过,京中女子会给喜欢的人送帕子香囊鲜花。因为他的这幅容貌,草原没有人喜欢他,所有女子提起他都是闻风丧胆望然生畏。
他少时也曾是英俊的少年郎,鲜衣怒马,可如今……
他收好秀帕,目光落在了一个白玉兔子耳环上,她母亲和妹妹都是喜欢艳丽的颜色。
可他觉得这耳环和这手帕的主人肯定很搭。
也会有女子送他帕子,心悦于他。
拓拔宥连笑了起来,衬得面容更加恐怖,小贩颤颤巍巍的卖着,本来想欺负他是胡人多要些,可他长得实在像是那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老老实实的卖了原价。
北狄的姑娘是喜欢谁就会拿好东西扔过去,拓拔宥连不了解中原风俗,以为是姑娘害羞扔给他的。
被人喜欢这件事让他心情愉快,回到暂时住所的一路上都是带着笑意。可在旁人看来实在恐怖,他们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做出什么让他不满的事。
其实,心悦谁就送帕子这件事何幺幺也不知道。她那天只是随手拿了个东西包了糕点。
何夫人让她学习女工,她练习的时候绣了很多秀帕。说起来对于这种不用动脑子的活动,她做的倒是又快又好。
找好图纸照着绣,别人要三天的工,她一天就可以完成。
袁慎这边把周围的地皮都要翻一遍了,他一边找一边装作无意的想。
‘我找只是因为担心被坏人了捡了去,有损姑娘家声誉。’
并不是因为多么在意她。
这倒真是被坏人捡了去,捡回帕子的,不,认为是姑娘心悦于他,送给他的拓拔宥连没事就拿出来反复抚摸。
他越看越觉得的这小兔子绣的可爱。
“幺幺,名字可真好听。”
何幺幺:一个什么也没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
被迫拥有了桃花债,而每个桃花债,袁慎都功不可没。
圣上让他接引拓拔宥连介绍上京风土人情,他不经意看见街上卖花的,想到了之前何幺幺送他的一篮子花,略带炫耀的说:“京中女子会送喜欢的人花。”
他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随即补充道:“也会送帕子,香囊这类东西。”
“为什么答应那个宋家儿郎!”何夫人要气炸了,反倒是何将军在一旁劝。
何幺幺跪在地上,阿母很生气。
户部尚书宋晓宋家是世家,而宋奕这个探花郎少年天才,文人自古风流,何幺幺根本压不住。以她看来,人家就是相中了她这张脸皮。
“你呀你,你……”何夫人气的要命,何幺幺乖了这么久,怎么偏偏在此时不听话。
其实,她只是被少年的直白打动了。
何幺幺跪在地上,她平生没见过几个人。宋奕长得好看,还聪明,还说喜欢她,她虽然不懂男女之间喜欢具体是什么。
可想必也和她喜欢阿姊阿母一样吧!
君子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何幺幺虽然迟钝却也并非大夫所言的痴傻。
宋奕长得好看又喜欢她,还夸她,她自然是有好感的。
只是阿母怎么会这么生气?
何幺幺不敢说话,何母还在继续生气,见何幺幺不说话,她更生气了。
“是你觉得你翅膀硬了,不需要我管了吗?”
何将军一直劝她,说什么宋奕说娶了幺幺就会待一人真心。结果何夫人翻了个白眼冷嘲:“你当初不也说待我一人吗,这不是还有了地上跪着那个?”
何将军自知心虚闭上了嘴。
“说什么宋家一夫一妻,宋夫人如何如何,那你可知那宋夫人有多彪悍,她年轻的时候是市井杀猪的,她能动不动的就打宋尚书。地上这个能行吗?”
何夫人怒其不争的看着何幺幺,宋家的情况她都不了解,她就是敢应下。
何幺幺这边挨着骂,宋奕倒是喜气洋洋的,回去和父母说。
他母亲是杀猪的,父亲年轻时对卖猪肉母亲一见钟情,于是,哪怕所有人都反对说他们门不当户不对,他也娶了她。
同僚也有觉得宋晓娶个村妇不值当,那么多花花美人的,送去了些。
宋夫人不会去揍那些美人,她提着刀追着宋晓跑了三里地。她敢爱敢恨,从不牵连女子。
宋尚书什么都不知道,吓得他赶紧退了回去,告知所有同僚,家有“猛虎”,不敢浪荡。
宋奕回来的时候,父亲正在给阿母夹菜,他们吃饭也没等自己。
“阿父阿母,孩儿心悦一女子,想娶他为妻,还请父亲明天去为孩儿订婚。”
吃菜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呛住了,其中宋父更是震惊:“宋如光,我记得我只是让你去何将军府送了个东西。”
宋夫人见自家儿子那副认真的模样:“谁家的姑娘,性格怎么样,漂亮吗,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宋奕害羞道:“很漂亮,孩儿对她一见钟情,是何将军家的女儿,名字叫何幺幺。”
何幺幺?
两人对视一眼,从未听过京城贵女中有这个名字。
‘你去查查。’宋夫人使了个眼色给自己丈夫:“正好一起用膳,看样子是今天认识的,那便跟阿母细细说来吧。”
宋尚书像是个鹌鹑一样不发言,默默的坐在夫人身边听她和儿子聊天。
他就喜欢夫人带给他的安全感,年少时,他一个柔弱文人曾经被猪撵过,是夫人从天而降,一刀了结那猪。
少年宋晓便一见钟情,非卿不娶。
猪:我成全了一对爱情。
袁慎郁闷,回去的时候上书院考较了一番师弟们,成功毒舌的让他们也不快乐了。
师弟们:他这是抽哪门子疯?
他们被贬的一文不值,袁慎本来和他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相当于满级大佬虐新手村。
“我说善见,你怎么了?”别人不敢开口,他还不敢吗?就是替他办个事而已,怎么回来这么大火气,皇甫仪想。
“没怎么。”
没怎么你回来拿我们开涮,说这个愚钝,那个朽木的。心里苦的师弟们偷偷的想。
“只是觉得有人愚不可及,竟然会被花言巧语轻易哄骗。读什么书,真是浪费时间。”
师弟们:总感觉师兄在点我们。
何幺幺乖巧的听着何母的训斥,看到她的眼神她就知道,何幺幺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你喜欢他?”
何幺幺有些迟疑,却还是回答:“我觉得他不讨厌,有些喜欢。”
她很少见到男子,除了袁慎,宋奕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你不讨厌的东西多了,那是喜欢吗?”
的确,何幺幺好像没有讨厌的东西,她什么都喜欢。
“可他不是东西。”他是活生生的人,一个肯定她,不会说她痴傻的人。她反应慢,说话晚,走路也晚。小时候又高烧差点死过。
大夫说她患有痴傻之症,全府上下都把她当成半个傻子对待。可她不傻,她只是迟钝,他们对她好,可她也能感知到她们不是那么尊重她。
包括何昭君的嫌弃,之前袁夫子的阴阳怪气,她有的时候听不懂。因为她不能马上反应过来,但过一会或者是过半天,她会反应过来的。
可那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接受自己的迟钝,却也想要一个不要总念着自己痴傻才对自己好的人。
夫子说宋奕是对她的脸见色起意,那是不是说明,他看中的是自己的容貌,并不会在意她的头脑聪不聪明。
那便好,她还有被人喜欢的地方。
袁慎: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其实,朝夕相处下,袁慎也逐渐肯定了何幺幺,可他不会说出来。
他嘴上不说,但心里却也开始偏向她。有时候还会拿她的策论去贬低他学院里的师弟。
“并非无药可救。”
“还算不错。”
其实这些话,对于别扭的袁善见来说已经是在赞美了。
“阿母,他是第一个说不在乎我痴傻的人,我和阿父都告诉他了,可他还是想娶我。”何幺幺非常认真的说:“我相信他,如果他骗我,那我以后都不会相信他了。”
何夫人被她的认真所打动,事已至此,她也无可奈何道:“以后受委屈了,别哭鼻子找我。”
这是应下了。
晚上,何夫人和何将军夜谈,她躺在床上烦闷的道:“走了个袁慎,又来了个宋奕。”
“袁慎?”何将军大惊,“他喜欢幺幺?”
何夫人嫌弃他大惊小怪道:“自然,他看幺幺的眼神像少时的你看我一样。”
何将军回忆起了和夫人的往昔嘴角带笑,不过他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吼:“那这小子有病吧,今天要不是他的撮合,宋家那探花郎怎么可能和幺幺见面!”
何将军不理解,但大为震惊。
袁慎:骂吧骂吧,我就是那个大冤种,专门给老婆介绍男朋友的傻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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