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在拂晓前灰蒙蒙的光线中,星醒了,一群狼围在她的身旁,她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好像有人死了。突然她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事情,她看到自己的皮肤上沾着烟灰,胳膊和腿都打起了寒战。
“妈妈!”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狼群感觉到她在动,或许透过她额抖的肌肤它们还感觉到了她的恐惧。它们猛地扑到星跟前,她在雪地上又躺了几分钟,任凭自己在一团乱槽的狼毛和一条条狼舌的攻击下端不上气来,偶尔她还得挨上一巴掌狼爪子。狼崽使劲儿往她的耳朵里钻。她闭上,数到了十,让自己的头,膝盖和心脏做好了迎战整个世界的准备。
坐起来时她的身子已经不哆嗦了。她看到伊利亚一棵树上,背上背着一个口袋,脸上露出一副警的神色。还有月正靠着一树,脸上依然是冷漠的神情。
“你!”星一跃而起,“伊利亚!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的话音里透着一丝责备的意味。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去,难为情地抱住了伊利亚。伊利亚起眉头,直站着,两只牌拉在身体两侧,直到月让星放开了他。
“我跟着留下的子。几个星期前,你妈妈教过我一旦出了岔子我该怎么做。”伊利亚说。他的身上裹着林丽娜的绿色斗篷。“在你收拾背包的时候,她说我应上这件斗篷。”他看了看月的脸,“把我的军装盖住。”
“计划不管用。失败了。”星说。
“没有失败。我知道的。我看见了。”伊利亚重重地说道。
“妈妈发誓不会有事的!咱们得逃…”
“母亲…”星看着月魂不守体的样子很不好受。其实月不想救星的,因为月觉得是星害了妈妈。
“我想本来应该管用的,她本来是可以跑掉的
是他们放火烧了……”伊利亚似乎不想说出“你们家
”这三个字。他做了一个鬼脸。“星,是火造成的。
出路给堵死了。”
“整座房子都烧光了?”月竭力摆出一副不经意的腔调。月强忍着不去想自在天花板上画的星星,一代又一代的在门上留下的痕迹。可是她没能忍住。
伊利亚点了点头。“你们应该上别处去。留在这里毫无意义,他们还会回来找你的。”
“找我?”
“是的,找你,因为你对拉科夫干的事。”
星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无辜。“他怎么了?”她的努力又失败了。杀过人的人才会发出她这样的声音,“我不是故意的!至少可以说不完全是故意的。”
“我回去过了,把嫩脚埋掉后,就上这儿来了。中士们私下里议论纷纷,说你是一个会法术的小巫婆。”
“就因为我用滑雪板砸了人?巫婆又不用滑雪板!”
伊利亚耸了耸肩。“拉科夫在找你。他很生气,也很丢脸。我想这比生气还要危险。”
“我有狼,还有姐姐。我才不怕呢。”星撒谎了。
“你害怕的,菲奥!或者说,你应该害怕!”
星对着伊利亚做了一个最可怕的鬼脸:伸长舌用舌头碰到了鼻尖,把眼皮翻了上去。这么做后,她感好点儿了,尽管狼崽试图咬她的舌头。
“这些事情都不应该发生。我们只想过自己的日子,没有别的,只有狼,雪,姐姐,还有妈妈。还有书,还有热黑莓浆喝,我们过得很幸福,就我们而已。”她的身子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在狼群中间坐了下来。
伊利亚把手插进她的腋窝下,使劲儿拽着她。起“起来,你没有见识过拉科夫会对别人干什么。有的男孩说要是伤了拉科夫,他的血管里流出来的是雪。”
“不,不会的。我看到过。”星努力地笑了笑。
“你没有认真听我说!听着,他…有时候他会在大伙来,命令我们这些男孩放火一放二十四把火一否就把我们点着。”伊利亚说。
星努力耸了耸肩。
“他还命令年纪最大的人,那些人牙齿都没了,还有关节炎,打架,直到打死为止,星。其他人还在为谁会赢下注。”
月把一只手放在黑子的脑袋上,抚慰着黑子。
“他还把人们困在他们的屋子里,放火烧死他们。他想把你烧死。”
“嗯,所有人都得学会绝望地活着。”现在星的笑容像岩石一样僵硬。
“星,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所以你想让我们加入你去战斗。”月冷笑道。
月和星收起了笑容,反正那个笑容也是阴森森的,不值得继续挂在脸上。“我知道!他们抓走了我的妈妈!”
“我说的就是这个!”伊利亚使劲儿地扯着星的袖子,“所以你得离开这里。”
“我知道。”星说。她抹掉眉毛上的冰霜,在地上蹦着。此时,她脑袋里原本模模糊糊的东西变得清晰了,“我准备好了。”
“那么你要上哪儿去?”
“我不知道!“星说,“问题就在这里!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她。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伊利亚瞪大了眼睛。“什么?知道的,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他们又没有给过我地图!”
“可是你肯定知道!他们把她带到克列斯特监狱去了,就在主城,去受审了。”
“为什么要受审?”
伊利亚显得有些不自在。”你曾听到拉科夫是怎么说的,他说她违抗了他的命令。严格来说,这就是叛国罪。你的母亲会被送到营地去。”
“野营?”月的眉毛拧到了一起。
“野营可不是你会在冬天做的事情,除非你喜欢看着自己的脚指头萎缩、脱落。
“是劳动营。”伊利亚的脸涨红了,“你知道的他好像在那里设了劳动营。”
“我不认为她会想去劳动营。””
“是的。”伊利亚说。他看她,神情有些怪。“是
的。不过,在审判前她要被关押一阵子。”
“关多久?”
“下周五之前审判不会开始,因为周五法官才能从外面回来。今天是星期六。”
星咬住了嘴唇。六天。“监狱呢?你知道在哪里吗?”
“当然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而且还有像我这样的士兵看守着。我的意思是,并不完全跟我一样。他们年纪都比我大。”
“那就简单了!我要去救她!”星的心里涌过一暖流,“你知道上那儿去的路吗?
“当然知道。”
“那就是说你可以带我上那儿去!”
“我…我可以。可是…没有人说过我要去。”
“你害怕了!
星以为伊利亚会不承认,正常人都会如此。可是伊利亚却点了点头,仿佛星说的是跟天气一样确凿的实。“我当然害怕。我了解拉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