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以前是咱市局的老刑警,省局局长的前搭档。这推荐信,拿到哪里都够分量。”李局说到这里,失了耐心般挥了挥手道:“小马,你也太职业病了,反正只有他,你要就给你当搭档,你不要我真给小丁当学徒了。”
李局没有点出推荐人是谁,马嘉祺的心里却是一动。现在省局局长的前搭档?那不会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算起来,马嘉祺和那人也已经有几年没见了,万一是那人做担保的话,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可是随后马嘉祺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省局局长的前搭档多了去了,说不准是哪一个揽的这破事。
看李局把话说到头了,马嘉祺妥协道:“如果实在没别的,我就将就了吧。”他在心里打了主意,先探探这个人的虚实,大不了把这个富二代好好历练一下,让这人知难而退。
似是看明白了马嘉祺所想,李局又“哼”了一声,靠在背椅上道:“是啊,这又不是包办婚姻,怎么搞得我在强买强卖似的?反正现在是见习警员,见习期一年,我估计转了正,省局就会把人要走,回头你别哭着找我要把人留下来就行。”
李局对自己认定的事情有种近乎于病态的执着,无论谁劝,都不好使。就同他当初认定了马嘉祺能够当好队长一般。李局当时顶着压力,把刚刚毕业两个月的小刑警马嘉祺破格提升,那时候有无数的人不看好马嘉祺。
马嘉祺呢,也不按照规矩出牌,侦查的时候经常用各种非常规手段。好在他运气不错,又有着一手高超的模拟画技。在市局中屡屡破案。
一便如此,李局还是帮他顶下了无数的投诉。因为这孩子太过轻狂、打眼了,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始终我行我素,不愿意和规矩妥协。
还好他能力过硬,去年十一月,市局有次大的抓捕行动,李局任命马嘉祺做现场指挥,现场二十多人,分为五支小队,和武警相互配合解救人质。
马嘉祺把每条线路安排得清清楚楚的,干净利索地完成了整个任务,不仅止住了的所有人的非议,还给李局长了脸。而他也因此成为了南城市局里当之无愧的刑侦第一人。
现在李局似乎认定了这人,一定要塞给马嘉祺。两个人都是固执的主,争执了一番,谁也说服不了谁。
马嘉祺见说不通,不再提这个话茬儿,打岔道:“李局,记得我们队的奖金。”
“少不了你的。”随李局一句话催垮了马嘉祺的意志:“你的结案总结要按时交了。”
马嘉祺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挑起嘴角冲着李局讪讪地笑了一下。
他天不怕地不怕,任务完成的干净利索,偏偏最不爱写这总结报告。他写的差就罢了,队里其他几个人还不如他,每次都要他这个做领导的赶鸭子上架。
局里的同事都开玩笑说,这总结报告,就是阻拦他成为支队长的最后一个关卡。别的队办案都是六分的成绩,写个报告润色一下变成八分;他们队则是八分的成绩,写成六分。那些缜密分析,马嘉祺恨不得用一张画像抵过,因此提到结案报告,他就头疼的想要辞职,然而,一想辞职还要写辞职报告,生生忍住了。
临出门,李局想起了什么,对马嘉祺道:“对了,周一宁让你下班过去一下,让你去取新人的心理评定结果。”
周一宁是位心理医生,自从省局下达了重视警员心理健康的命令以后,南城市局就多了这么个负责警员心理健康的顾问,每个新人入队前都必须经过周医生这一关。
普通人半年一测评,有些什么问题,也都需要去报备。
“反正肯定是通过了,不通过,他怎么肯放进队里来?”马嘉祺还记得上次自己看上了一个警员,结果被周一宁以心理抗压能力不行,不适合做警员的理由拒绝,最后将那人打发去了后勤度的仇,撇嘴道:“我们这么忙,还要让我跑腿。”
李局道:“说什么呢,周顾问是我们好不容易请来的,你别回头把人家气走了,而且周医生说了,想和你聊聊。”马嘉祺应了一声:“知道了。”
谈判的结果不太理想,马嘉祺从李局的办公室出来,拿着档案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怎么给新人上着第一课,好好给他来个下马威。走到办公区,马嘉祺转身问旁边的贺峻霖:“贺儿,我们队的新人呢,怎么还没过来?磨磨蹭蹭的。”
一队的几名队员迅速低头把自己埋在办公文件里。队里的人都知道,马队长向来雷厉风行,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最看不得别人慢腾腾的,也看不得人开小差。
“自然没有马队你的速度。”贺峻霖给他一指,“门口车里拿东西去了。”
马嘉祺走到警局门口,望着那辆兰博基尼。好巧不巧,那车里的人刚取好了东西要下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车门上。
晨光之下,那人抬起眼睛看向他。
那人长了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满满的少年气,又有种和年龄不相符的沉稳。白皙的皮肤就像牛奶一样,一尘不染。特别是那双眼睛,眼皮内双,眼尾微微垂下来,上下眼皮一开一合之间,一对眸子就像是落在宣纸上的墨珠,整个人显得斯文又心事重重。
在他的下巴处,有一个和自己刚好对称的痣。
看着那人,马嘉祺准备好的一肚子教训的话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作为一个爱画画的人,马嘉祺几乎在那瞬间,就把眼前的骨骼皮相在脑子里描了个遍。
如果说上帝是个画家,笔下千人千面,当他描绘眼前这人时,一定是偏爱了几分。五官各处,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拼合在一起,又带了点儿冷淡的美感,那是种没有攻击性的样貌,让人觉得,冰冷又脆弱,像是玻璃窗上冻结的冰花,看上去万分美丽,稍不留意就会粉碎。
“你就是那个新人……”马嘉祺掩盖了自己的片刻失神,他低着头,在档案上扫了一眼,“宋 亚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