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争强好胜,万事喜欢拔尖儿。他从小也不负众望,出类拔萃,进了警校也是一路尖子。
马嘉祺刚升队长的时候,丁程鑫忍不住把自己和他进行比较——丁程鑫二十二岁岁,工作三年,大好青春,经验丰富,屡破大案,受过两次嘉奖,连续一年半市局破案率第一;马嘉祺二十一岁,工作一年半,初出茅庐,一队没人能担重任,他是被破格的提升的行政队长。明眼人都知道谁更优秀吧?
丁程鑫本来以为自己压个新人绰绰有余,没想到去年评比,马嘉祺不仅破案率比他高了六点五个百分点,而且年终个人考核也甩了他一大截。
更可气的是,这马嘉祺预备测试的时候还比他差呢,也不晓得是怎么练的,正式考核时无论是射击,还是格斗、体能样样都比他分数高。此外,马嘉祺还有一手嫌疑人画像的绝技,警局里专门养着的技师刘耀文画不出来的图,马嘉祺却手到擒来。对此,丁程鑫只能发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平日里受气就罢了,现在让他找马嘉祺帮忙?除非把他的姓倒着写!
气归气,半个小时后,丁程鑫还是乖乖来到了马嘉祺的办公中前,心平气和地笑着说:“马队,帮个忙呗,我们队遇上个难题,想请你帮我们画张人像。”
目击证人的记忆,现场的线索,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难以还原,丁程鑫知道李局的建议是对的,第一时间把案犯的画像确定,对破案大有帮助。为了案子,大丈夫能屈能伸。
于是,现在的审讯室里坐着三个人,一个目击证人,两个刑侦队长。小姑娘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在那里无声的抽泣,丁程鑫也一直安静着,狭小的审讯室里,只能听到马嘉祺手里的笔在纸上摩擦的刷刷声。
丁程鑫有些紧张地坐在桌子前,看着马嘉祺运笔如飞,又时不时停下来,看一眼一旁笔记本电脑上的监控画面再继续画。丁程鑫揉了揉眼睛,也想看出点儿有效信息。可是那画面上一片模糊,甚至连哪里是眼睛都看不清楚,更别说辨认面部特征了,看着一旁不停画着的马嘉祺,丁程鑫心里想:这人不会是坑我瞎画的吧?
这么想着,丁程鑫有点儿后悔起来,他不应该那么听李局的话,万一这这姓马的给他使绊子,随便一画,让他更抓不着,做了无用功怎么办?
他正想着,马嘉祺停了笔,弹了弹画上的铅笔屑,拿起来问那女孩儿道:“还有哪里不像?”
那张铅笔画线画的有些肆意,局部线条勾勒的不那么清晰,看出他不是科班出身。可是画性仔细看来,确实特征分明,一笔不多、一笔不少的把人物特征勾勒的出来,五官更是鲜活,一双眼睛有些阴冷,直勾勾的盯着画外的人。
女孩儿看了一眼,“哇”地又哭了,指着那画道:“像,太像了,就是这个人杀的云姐。”
那画说不上多好,但是特别传神,让她顿时又想起了几个小时之前的那个血腥的场面,就是这张脸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马嘉祺把画放下,起身道:“那这边没有事儿了。”
审讯室里灯光昏暗,他这一抬头,那小姑娘才看清他的眉目。这人眼睛不大,丹凤眼,特别年轻,竟然比刚才低着头的时候还帅。于是她止住哭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丁程鑫这才放下心来,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他看了看那画,又看了看那段监控,再想想之前证人的描述,不由得啧啧称奇:“谢了马队,不过,这……是怎么画出来的?”
“天赋。”马嘉祺眉毛一挑,简短地吐出两个字,言语中没有半点儿谦虚。
丁程鑫的脸瞬间挂不住了,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此时他非常想给自己一个嘴巴,没事瞎感慨什么?
如果马嘉祺并不在意他下不下得来台,转身开门出去了。
人的面部是由骨骼,血肉,皮肤构成的,每一块骨骼会随着年龄的变化而生长,肌肉的动向也会因为各种外因、内因发生变化,但这些变化并没有规律。所以有些有经验的老刑警只凭借一张童年照片,就能从人群中认出长大后的人。
在现代刑侦中,办案越来越依赖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什么DNA检测,各种监控视频……传统的技艺已经不像过去那么被人重视。
就像刘耀文,他在描摹头像时,用电脑代替画笔,用电子数据库、三维建模,组成能够随时替换的眉眼五官。这样做出来的模拟画像,大大节省了时间。
可是马嘉祺却觉得,作为一名刑侦队长,他需要一技之长。他不觉得刑侦模拟画像会过时,而且他喜欢那种从五官描摹中探知人们内心的感觉。三维建模做出来的图像虽然快,但缺乏了灵魂,只能用作参考。
马嘉祺喜欢研究人的脸,千千万万的人便有千千万万的面孔,就像没有完全一样的两片树叶一样,即便是同卵双胞胎,长相也会有有所差别。
人的长相就像人的指纹,DNA一样,是每个人特有的信息,而且每个人的样貌还会和他的成长经历、生活习惯密不可分。可以说,岁月之中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全都蕴藏在其中了。